宁秋点进直播间。
因为她是个0级的小白号，没人注意到她。
她先是仔细看了四个男生的颜值。
当她脑海中想着“评分”时，那个人的头顶，就会出现一个数字。
代表着此人的颜值分数。
从左到右的四个人，分值分别是8.0，8.2，8.2，8.4。
最好笑的是，因为宁秋一直想着“评分”。
因此在屏幕后面主持人说话的时候，她竟然也看到了主持人的评分。
4.6。
在意识到她居然能看到主持人的评分后，宁秋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
紧接着，宁秋突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既然系统能看到不露脸主播的颜值分数。”宁秋慢慢地想着，“那我能不能看到……语音厅歌手的颜值？”
其实她并不在意语音厅歌手的相貌。
说好听点，她既然追语音厅，就只是想听声音，并不在乎容貌。
说难听点……长得帅的，谁不露脸？
声音好听，长得又好看，大姐不是滚滚来？
在语音厅坚持不露脸的，基本都可以当做丑人看待。
宁秋一直以来，也并不关注叶生的三次元。
她甚至从不主动打探相关的信息。
因为她心中，默认叶生是三次元普男样貌。
何必非要追根究底，让自己不舒服呢？
可现在，她拥有一个途径，能知道叶生的容貌水平。
她有点止不住心头的好奇心。
迟疑许久，宁秋还是没能控制住脑海中的想法，决定去看一眼叶生的颜值评分。
“我又不和他谈恋爱，不管他帅还是丑，都无所谓。”宁秋暗暗给自己打气。
她看向面前的四个都在8分以上的男团成员，思索片刻，还是给直播间点了关注。
等她一会儿回来，看他们跳舞的水平，酌情刷点礼物，拿返利。
点上关注后，宁秋火速退出直播间，切换账号。
在退出直播间时，她隐约听到主持人用烟嗓大声道谢：“谢谢宁静致远的关注！”
想到这个新厅只有不到一百个关注，宁秋笑了下：“拥有这么四个大帅哥，未来可期啊。”
宁秋本身有点“养成”的爱好。
她喜欢陪着有潜力的人越来越好。
特别是在她确定自己有点小钱，的确能支撑一个直播间越来越好时。
切换回大号，宁秋顺着叶生的头像，点进厅里。
看着挂在厅里的八个头像，想到网上爆出来的那些语音厅歌手丑照。
宁秋难得生出了纠结。
万一叶生丑得惨绝人寰怎么办？
她还会给他刷票吗？
其实还是会的。
但叶生的颜值，肯定会对她的个人感情有影响。
在犹豫不决中，宁秋默默听完了叶生唱的歌。
他的声音很温柔清澈，带着点淡淡的古风韵味。
曾经被称作“古风男神”。
不过他并不是只能唱古风。很多抒情歌，他唱得也非常完美。
现在他唱的，就是一首抒情歌。
柔和缓慢的曲调，搭配着他娓娓道来的唱腔，让宁秋忍不住享受地闭上眼睛。
“一会儿下单个贵点的音响，这样听歌的感觉更舒适。”
陶醉完，宁秋觉得自己已经被净化了。
她从沙发上坐起身，心里默念着“颜值评分”，然后看向手机屏幕。
麦上一共有八个歌手，所以八个评分，清晰地出现在宁秋面前。
宁秋一眼扫过去，忍不住龇牙咧嘴。
好几个四分五分的。
她早有准备，所以并不惊讶。
但在她看到叶生的评分时，宁秋愣住了。
“嗯？”她怀疑是系统坏了。
于是眨眨眼睛，退出直播间，重新点进来。
可这次，挂在叶生头像旁边的评分，仍然是“8.1”。
“我去！”宁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系统bug了吧？”
8.1的分数，只能算是大帅哥的底层。
世界上肯定有很多更帅的男人。
但……叶生是不露脸的主播啊！
宁秋回忆了下刚才小号刷到的那四个男团成员，虽然长得不到一眼万年的程度，但全都五官端正，各有帅气的小细节，而且非常耐看，不会让人看久了觉得腻。
他们的颜值，足够他们靠脸吃饭。
只要假以时日，给一定的流量，绝对人手几个大姐。
可叶生从来没露过脸，最多是在某次拍视频的时候，露出了一只手。
一直不露脸的他，居然8.1分？
这个推翻了她一直以来认知的分数，让宁秋陷入了呆滞状态。
她恍恍惚惚地听着档上其他歌手的演唱，又恍恍惚惚地去拿外卖，恍恍惚惚地吃完。
一个小时，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叶生开始排第二个档，任务是25.0。
这次宁秋没有多送礼物，只扔了个华子，直接帮他过掉任务。
她觉得自己得冷静冷静。
在公屏一片的“谢谢姐姐”和“姐姐大气”的弹幕中，宁秋退出直播间，切换到小号。
她的小号目前只关注了这个叫“Moon-979”的男团。
点进直播间，宁秋感觉气氛不太对。
作为只有不到一百粉丝的小新团，就算是有红包和福袋的流量加持，加上几个平台扶持的机器人，直播间人数也不可能超过三位数。
但现在，直播间居然有快二百个人！
就在宁秋不解时，公屏给了她答案。
一个36级的账号，正在不停地发弹幕。
爱吃草莓糖-：我刷了一辆跑车，还不够吗？加v卡，不行吗？
爱吃草莓糖-：你们工地所有粉丝加起来，有我一个人刷的多吗？
爱吃草莓糖-：我去别的小厅，花火就能带走一晚，要不是看你们长得还不错，我怎么可能刷跑车？结果连卡都不行？
四个男团成员呆呆地立在屏幕中间，看着大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弹幕。
而主持人无奈地和她对话。
“我知道糖姐大气，喜欢优格，给优格支持。但我们是正经娱播，公司有规定，不允许做这些事情……等一会儿下播，优格会私信感谢糖姐，有什么要求，糖姐也可以提出来。但我们直播间是真没有那些服务的。”
直播间里，基本都是看热闹的路人。
财富等级很低。
【主播真挣钱啊，这么站一会儿就挣好几十。我去工地搬砖，辛辛苦苦一个点，才挣几十块。】
【姐，这男人没眼色，你看看我，我长得也不丑，你给我送个跑车，我就跟你走！】
【现在的男人，一个个没点阳刚之气，涂脂抹粉的，像什么。】
宁秋津津有味地看着公屏。
看起来他们厅的推流，方向歪了。
按理说，是应该推给年轻女性，吸引她们消费的。
却没想到，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中年男人进来。
还有人询问，“爱吃草莓糖-”的那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里面的很多关键词，他看不懂。
宁秋倒是懂。
很多小厅，为了留住大哥大姐，会采取一些擦边的暧昧手段。
为了体现特殊性，也是为了不被平台和谐，他们会和大哥大姐加上私人联系方式。
然后开语音，说一些骚话。
甚至会对着电话喘。
这种事情，叫“嗑炮”。
为了更和谐，很多人就会将其略成“卡”。
而“带走”，就是不等下播，现在直接让人离开直播间，和她一起去甜蜜私聊、语音互动。
一般的“带走”，都能从晚上持续到睡前，甚至第二天上班前。
很快，宁秋分辨出，左数第二个，8.2分的，就是被姐姐看中，想要暧昧的优格。
优格长得一副青春男大的样子，笑起来脸颊上还会泛起来个小酒窝。
能被姐姐看中，也是正常的。
优格此刻手持着麦克风，尴尬地站在镜头前，磕磕巴巴地感谢“爱吃草莓糖-”的礼物。
可他却始终不正面应答对方的“卡一晚”要求。
明显是想要拒绝。
看出优格的态度，“爱吃草莓糖-”忍不住了。
爱吃草莓糖-：支支吾吾的，不就是嫌弃钱少吗？
爱吃草莓糖-：直接说，多少钱能卡一晚？一个萝卜够不够？难不成还想要个华子？
没想到“爱吃草莓糖-”会这么说，优格憋了很久，才终于挤出一句：“姐姐不好意思，我们工会真的不允许做这种事……”
看优格一直拒绝，公屏也逐渐有几个稍微有点财富等级，带着“979”粉丝灯牌的账号，开始替他说话。
【姐姐，谢谢你喜欢优格，但是我们工会真的禁止这些私底下的暧昧行为。】
【是的是的，979虽然是新厅，但公司是老公司，moon已经是很有实力的团播工会了。】
【工会的要求很严格的，不允许成员私下添加老板的联系方式，只能后台聊天……有什么需要沟通的，都由小助理来。】
这些人的发言很客气，但反倒让“爱吃草莓糖-”不爽了。
爱吃草莓糖-：你们都闭嘴！我是消费者，我还要管公司怎么安排的？
爱吃草莓糖-：要是你不愿意，就把钱退给我！
看到“爱吃草莓糖-”的这句话，主持人为难起来。
“糖姐，这刷了礼物，哪有退的道理？不过我们可以给你多安排几个独舞，你有什么想看的舞蹈，也可以和我们说，我们督促成员学习……”
因为是刚开的新厅，她又是第一次刷了大票的老板，主持人很希望能把她留下来。
至少也能让厅里多点流水，来个“开门红”。
但“爱吃草莓糖-”在敏锐地意识到主持人将态度放软后，立刻支棱起来。
要求，要么就让优格和她卡一会儿，要么就退钱。
主持人还在和她拉扯。
但优格已经咬着牙上前：“谢谢姐姐的喜欢，但我真的不能……不能那个。你刷了多少，我把钱退给你吧。”
见优格下定了决心，主持人也就不再帮他挽回。
而是略有些自嘲道：“真没想到，我们979第一天开厅，就有成员倒贴钱上班。”
一些小粉丝听了这话，连忙给优格送了一波小礼物。
但她们本来人就不多，而且大多没什么经济实力。
送的礼物加在一起，连十块钱都没有。
“爱吃草莓糖-”没有再说话，退出了直播间。
但大概半分钟后，她重新飘了进来。
爱吃草莓糖-：倒是挺有骨气，还真把钱退给我了。
爱吃草莓糖-：不过就你们这什么都不愿意的样子，下辈子也挣不到钱。
爱吃草莓糖-：我就在这蹲着，看你们什么时候能来个大姐，把我榜一的位置挤下去。
爱吃草莓糖-：你们说话口气那么大，该不会连个能刷跑车的大姐都没有吧？
热闹过去，直播间的观众人数逐渐减少。
到最后，降到只有三十多个人。
而“爱吃草莓糖-”，还是稳稳坐在榜一位置。
她就像是盯上了这个团播一样，只要有人发弹幕，就会被她在公屏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