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灵兽都是当吉祥物饲养的,所以身量极小。
“呵呵,是的。它大概是龙潭养的,刚刚在路边,非要跟着我。”周拂菱按上了须清宁的脑袋,须清宁如先前拒绝她那狠狠地扭头,瞪了她一眼,随后倨傲地别开脸。
之后,五人坐上一只画船。
仙鱼池畔,劈池为湖,足有一千亩。远远望去,青盖亭亭,鱼戏莲叶,碧波粼粼,正是仙门好景观。
此处的灵鱼,也被一层金光湛湛的结界保护,所以游船不会影响它们,许多修士上船后,会在荷间赏玩湖光,也会在湖心放下莲花灯许愿。
他们上船时,湖面已有许多行船,遥遥望去,莲花灯连成一片星火,和明月星辰交相辉映。
桨划,湖光映月,泛起阵阵涟漪。
周拂菱坐在船边,正捏着手里的莲花灯,膝盖倏然被重重一撞。
她低头,须清宁正立在她身侧,冰冷的传声也随之而来:
——[你们是不是要行酒令?]
除了花灯,船中木几上也放上了荔枝酒、令筒、骰子和筹箸。
这的确是行酒令用的。
这是凡族的习俗之一,游玩时,众人一起喝酒,令官主持投骰,定出输赢家,输家为大家助兴。
而酒令,一向分为“嬉令”和“言令”。
“嬉令”,输者必须听赢者号令,完成一件事,一般是唱歌、跳舞、作诗等等。
“言令”,便是输者必须回答赢者的一个问题。
周拂菱悄悄点头。
须清宁:[那一会儿,你听我传声,若是赢了,对花家兄妹用’言令’。他们的一些事,我想知道。]
须清宁想知道花家兄妹的什么事?
周拂菱好奇地抬头。但打算静观其变,又点头。
之后,他们先放灯,再行酒令。
船至湖心,周拂菱在朱笺上,先认真写下了愿望。
见须清宁在这里,她专门写了一张“愿师兄平安喜乐”,摸了摸须清宁的虎头,示意他看。
须清宁看了眼,别扭地扭开头,不置可否。
而对于花玉流,周拂菱也端平了水,又写了一张“愿玉流平安喜乐”,悄悄递给了花玉流看。
这一看,花玉流早不同初见时的游刃有余,他竟接过,默默低头,脸再次红成柿子,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挤了半天,只挤出一句“谢谢拂菱”。
须清宁:“…………“
周拂菱再回头,却发现须清宁只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他跑到另一边的甲板上,背对他们眺望湖岸,似这里的事,和他无关。
过了会儿,周拂菱放完灯,开始行酒令,须清宁才跑了回来。
[如果有机会,你问为何不少花灵山弟子避世,他们却选择来龙潭。最好等花玉流和花月兮喝多了再问。]
行酒令的令馆抽签决定,是贺茵。
几轮下来,须清宁发现周拂菱运气极好,花家兄妹则是她的对照,运气极背,几乎次次都是周拂菱赢,兄妹二人输。
所以,进行得很顺利,花月兮和花玉流被灌了不少酒,早期周拂菱行的也大都是“嬉令”,花家兄妹又唱歌又跳舞,不多时,二人不一样的酒量也显现出来了。
花月兮喝得比哥哥少些,却一脸晕乎乎的样子;
花玉流容易脸红,但是酒量却大很多,除了看周拂菱目光有些躲闪外,没什么别的异样。
须清宁:“……问花月兮。”
下一次,周拂菱运气很好,她再次赢了。
花月兮看见,叹了口气:“又是你赢呀~拂菱,你总是在赢我。”
这次,周拂菱抽出了言令。
“我想问月兮一个问题。因为我很好奇……”周拂菱道,“月兮和玉流为什么来龙潭呢?听说不少花灵山的弟子,都选择隐世,不参与仙门纷争呢。”
“为什么来?我们,我们来龙潭,是想拜入,拜入……”花月兮说着醉话,一旁的花玉流的脸色却微微变了,他似想提醒她什么,但还没出手,花月兮道,“拜入,更高的门第。三大门,仙师好啊!人往高处走!”
花玉流听见花月兮这么说,似暗暗松了口气,手收回去了。
“还有,我们来……”花月兮说,“是要捉贼。”
她的声音突然肃穆,脸色也严肃起来。
与此同时,花玉流和贺茵都抬起了眼。贺茵本在一旁倒酒,此时突然脸色紧张,瞪向花月兮。
须清宁也是这才注意到,自己冰鉴峰中执官贺茵的反应。
为什么?
贺茵看上去像是知道什么。
四下寂静。
“是的,捉贼……”
花月兮严肃地看着周拂菱,突然大声说,“是来捉,在我哥哥心尖放火的芳心纵火贼!”
花玉流瞬间脸色爆红:“……妹妹!”
须清宁:“…………”
周拂菱也瞪眼。
……须清宁真的服了这对兄妹。
“继续。继续。”花月兮答完,氛围又活络起来,在花玉流的愈发脸红中,行酒令继续了。
但这一次,花月兮:“我赢了!”
她满面红光站起来:“我赢你了!拂菱,这叫什么?厚积薄发,反败为胜!”
“我是胜者!”她大笑。
周拂菱也抿唇一笑,在这湖心悠悠摇扇,她的心态一向比寻常人族好。
花月兮摇令,摇出了言令,随后瞪向周拂菱,她神色有几分犹豫。
周拂菱也不由紧张了几分。
“周姑娘,”花月兮严肃地问,“我想帮我一个朋友问问,你是否有心仪之人。”
花玉流按住栏杆,再次紧张地低头,似要钻入船底。
周拂菱以扇掩面,须清宁也抬头看她,却听她笑吟吟地干脆答道:“没有的。我现下没有心仪之人。”
须清宁蓦地愣住,爪子紧紧按住船栏。
冷风习习,花月兮却没打算就此了结,不解地说:“但听说,周姑娘和须少掌门是过命的交情,二人十分亲近,周姑娘也曾对须少掌门表达过心仪之情,可有此事?”
“是的,的确有此事。”周拂菱放下扇子,双手合在一起,却微笑道,“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的确曾心仪过师兄,但须师兄专心修道,并无结亲的想法。我周拂菱一向拿得起,放得下,也不会勉强旁人。我和少掌门只是兄妹。”
或许旁人说此话,会被人怀疑是嘴硬。
但周拂菱说话时,眸光明净,语气利落,让人不会生疑。
须清宁望着她,突然闭了闭眼,扭开了头。
花月兮听见此言,像是十分开心,兄妹二人对视一眼,花玉流埋下头,藏住了眼里的喜色。
“我也没有心仪之人,周姑娘。”花玉流说。
“什么?”
“……”花玉流脸红着,半天也不肯再说一句。
须清宁:“……”
他扭头,走到船舱外,宁愿望着夜风和荷叶,也不想再听船室中无聊的对话。
晚风寂寂,吹打荷叶,须清宁望着那荷叶下的鱼,成群结对,倏然觉得更为无趣。
不过,他虽然站在船舱外,也不会忘记来此的目的,一直听着船舱内的动静。
他们再次摇骰。
“哎呀,骰子裂了!”贺茵道,“这怎么算?”
都是输家。骰裂,是两败俱伤之不祥兆。也别玩了。须清宁心道。
“都是输家啊……两败俱伤啊……还有骰子可以再重来一局吗?”花月兮不满的声音传来。
话声随风声传来,须清宁却突然注意到——
水面风声阵阵,微波起,远方似隐隐传来抚琴之声。
这琴声,却像雷,震得水面逐渐颤抖,竟渐渐化为隐晦的雷音,灵气暗暗盘旋在上空,却是隐势。
须清宁是高品,不过一看,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急急跑入船舱,猛地跳上木桌,拍爪。
周拂菱:“怎么了?”
刚才,贺茵抬起头,也猛然变色:“船下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