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到魏忠贤的影子了,站在书案边的徐应元这才轻轻的舒了口气。他转头看了看犹在低头沉思的崇祯,心中不禁一动:“皇爷怕不是被魏忠贤这一哭搞得心软了吧?自己上次可是将那魏忠贤得罪苦了,还讹了一千两银子。这要是皇爷不想收拾魏忠贤了,那自己。。。。。。可就麻烦了。。。。。”徐应元想着,心里越发的不踏实。他轻轻地走到崇祯的身边低低的声音说道:“皇爷,那件事必定就是魏忠贤做的,您可别。。。。。。”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崇祯打断,“不用说,朕知道。”崇祯抬起头看着空无一人殿口,心中暗想:“这个魏忠贤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知晓历史,又见过的真人的自己依旧看不清楚。。。。。。”
思索了好一会,崇祯才慢慢的收回视线,看着依旧摆在地上的那只红木锦盒和那份谢罪奏本,不禁又咧了咧嘴,“老徐,去把那个奏本拿过来。再把那个盒子埋在宫外边去,知道吗?”
“哎,老奴领旨。”徐应元连忙几步上前将那奏本递到崇祯书案之上。
崇祯将那奏本打开,大致看了看,魏忠贤在其中倒是很郑重的请了罪,并将他的位置放的极低。
将奏本合上,崇祯轻轻的叹了口气,暗想:“魏忠贤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啊,那自己还要不要按照和王体乾定好的计策去做呢。。。。。。”心中想着,视线无意识的在殿中扫着。突然,他看见那个盒子还摆在面前的地上,不由转头叫到:“徐应元,你怎么还没把那盒子拿走啊?”
“啊?啊!哎,老奴这就去,这就去。”徐应元哭丧着脸,将那只盒子端起,扭着脸小跑着出了大殿。
。。。。。。
京城的深秋是清冷而干燥的,加之笼罩在京城上空多日的乌云又已散尽,一时间竟让人觉得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大明内阁首辅,中极殿大学士黄立极倒背着双手站在文渊阁那宽大的木窗旁。他微眯着眼睛,默默的看着不远处,一片片在秋日下泛着微光琉璃瓦。
“新皇登基已经多日,虽说奉遗诏拥立新皇是自己首先提出来的,并且自己还曾奉笺三次劝进,甚至连“崇祯”这个年号也是自己这个首辅拟出来的。在新皇登基这件大事上,自己也算有所功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自己的心中总是觉得不甚安稳。。。。。”黄立极轻轻地叹了口气,慢慢将目光转向身后。
身后的文渊阁中,其余几名内阁成员正分坐几处,埋头干着各自的事情。
万历三十五年丁未科榜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施鳯来一边抚着胡须一边翻看着各处递上来的题本奏本。在他旁边不远处,另一名阁臣建极殿大学士张瑞图,手中提着毛笔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而另一侧,中极殿大学士李国普则坐在书案前微眯着双眼闭目养神。
黄立极的视线从几名阁臣身上一一扫过,心中暗想:“内阁中的这几个人,除了自己是天启五年入的阁,其他几人都是在去年才得以入阁。算来,时间不过一两年,可忽然之间,自己这些人却都已成前朝的老臣。。。。。。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继位后,也不知像自己这样的老臣子,还能在这文渊阁中停留多久?”
黄立极的目光变得有些黯然,转回头,再次将视线投向满是秋阳的窗外,清瘦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苦涩,“为了这个内阁辅臣的位子,为了这个大明文臣最终的追求,自己不知放弃了多少坚持,做了多少违心的事情。。。。。。呵,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费劲了心机,到头来先皇殡天新皇继位,一切就又都变得难以预料了。。。。。。”
这是,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首辅大人,可是在窗外见到了佳人美景乎?”
闻声,黄立极飞快的收拾好心情,转回头就见张瑞图已经停下了手中的笔,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黄立极笑了笑说道:“二水公说笑了,此处哪有什么佳人美景?某可不似二水公,眼中所见,笔下所绘,皆为人间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