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喉头一紧，脑海中思绪不断，仿佛有两种人格在互相争斗。
与其他穿越者相比，自己毫无疑问是幸运的，一朝穿越，便能获得开国之君的称号。
号令人族百亿，奉天之名，受天下供养。
现在，只需要听从号令，埋头做小，便可成为那一人之心夺天下之心的天子。
但不知为何，潜意识里，姬发却无比抗拒这种念头。
那是对自己身份认同感产生的遗憾。
这是人族抛头颅洒热血，与妖族，巫族和漫天诸神斗争带来的自豪感，使他无时无刻不在抗拒这种想法。
可自己真的能斗得过嘛？
姬发眼神黯淡，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见姬发愣神，姜子牙眼神中隐藏着不喜。
如今大势已定，封神大劫只等着最后一刻便完美收工，可这愚笨如蠢猪的姬发，竟还在愣神。
不由轻咳一声，面色和蔼的问道。
“君上，可是因内心太过喜悦，而无法自持？”
“嗯？”
姬发回过神来，望着高高在上的姜子牙。
对方仙风道骨，雪白的胡须随风飘荡。
曾几何时，姬发将其视若假父，事事以其为主。便是为报父仇，也是为安息父亲与伯邑考同姬叔乾在天之灵。
如今血海深仇已报，心神激荡下，被自己钻了空子，取而代之。
“抱歉丞相，姬发心神震动，刚刚平复。”
“无妨！”
姜子牙大手一挥，屏退左右，直领着姬发走入摘星楼。
所到之处，火焰退避，厚土黄气护身。
“请君上，将手放在这玄鸟头颅之上。”
玄鸟已不再哀嚎，青色的瞳孔内只默默滴落眼泪，哀莫大于心死。
曾经她见证了人族崛起，人道昌盛，可如今却如同丧家之犬悲鸣哀嚎。
此刻，更像是行将朽木的老者，目光空洞的看向眼前的挺拔身影。
翅膀下，纣王真灵窜出，自知大势已去的他此刻终于恢复了人王的气魄。
一双虎目中，冲天恨意，直勾勾的盯着篡夺他国的罪魁祸首。
“姬发！当初我就该将你全家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奈何一遭臭手，满盘皆输。”
姬发闻言，厌恶的扭头看向这位末代人王。
对于人族衰落，人道降格为天道之下，姬发内心自是十分痛苦。
可你又在犬吠什么。
在姬发看来，人道衰落的大锅，这狂妄自大，听信奸佞，沉迷女色的纣王要占上九成。
不能坚守本心，有人道气运护身下，还被西方二圣迷惑，竟在女娲宫内题诗亵渎，被诸圣抓到借口，掀起人道衰落开端。
又重用费仲等奸臣，逼死丞相，更是将比干的心挖出，那可是你自己的亲皇叔。
最让姬发不能忍受的便是那桩剖开孕妇的惨案。堂堂人王，本是人族护卫者，竟肆意杀人取乐，将族人看作草芥！
这一桩桩一件件，姬发没有掩饰，直面纣王破口大骂。
说的其三尸神暴动，面红如血。
“事到如今，你还端着自己人王的架子，纣王，你要执迷不悟到何时！”
“你我之间，到底谁才是人族的乱臣贼子！”
噗！
一口鲜血喷涌，纣王脚步虚浮，身体颤抖。
他目光看向朝歌城内匍匐的百姓，那属于自己的子民，如今竟不约而同地敌视着自己，不由得仰天长叹。
“孤，真的错了吗？”
虚空中轰鸣声响起。
玄鸟最终闭上双眼，庞大的人道气运从头顶抽出，尽数涌入姬发体内。
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姬发只觉得自己和洪荒中的后天人族建立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联系。
人族的生老病死仿佛自己都能一言而决。
一眼扫过便能得知人类生平和这辈子的吉凶祸福。
短短一瞬，这种感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都是错觉。
只留下人道那股玄而又玄的气息，和大势已去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