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此人能在绝望之中独守江陵,怪不得他能以身犯险地智取襄阳。
或许,也只有对大汉有着足够的忠心与信心之人,才能完成如此不可能的事情吧。
不由得,马良又高看了付燚数眼。
“说得好!”马良当即也是夸赞道:“迟早,我大汉的城池也都会变得如此。”
虽然几乎只是简单地重复付燚的话语,但在同行的众人耳中,马良的话语却是无疑于一剂兴奋剂,狠狠地扎在了众人爱国的心上。
可以想象,这群人回到荆州之后,会怎样将成都的景致描绘给其他人听,而他们又会怎样的为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要不怎么说“马氏五常,白眉最良”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是为大汉收拢了数十个死心塌地的跟随者,语言的力量,显然已经被马良给玩出了花。
白眉尚且如此,那千古一相与昭烈一帝又该是怎样的风采?
付燚是真的有些期待见到这两人了,而刘皇叔和诸葛丞相也没有让付燚久等。
因为他们是代表关将军回来述职和签订与吴国的国书的,自然回来后要在第一时间向皇叔报道。
因此,在走过了繁华的大街之后,马良随即便是领着付燚进入了王宫之中。
相较于城内的雕梁画栋与色彩斑斓,进入王宫之中,颜色却一下子寡淡了起来,而那些屋檐脊背之上,也没有后世的斗拱飞檐,脚下的道路也没有故宫之中金砖的脆响。
只有那高高耸立的高墙,与那被岁月刻画上斑驳的青条石,和一队队身着精甲、手持长戈、目光如炬的卫士,无声地昭示着历史的沉重与皇权的至高无上。
不用说,这简朴而庄重的王宫,也是十分契合付燚对蜀汉的期待。
毕竟,王宫之中,每多一分色彩,宫外的成都府就要减去十分的颜色。
一边看,一边走,马良与付燚便是已经来到了议政殿外。
通报的宦者很快进入殿内,令付燚所没有预料到的是,他们并没有被直接宣召进入。
反倒是那原本紧闭着的殿门,在一瞬间全被打开,而一名身着黑色龙袍、大耳垂肩、长手过膝之人,领着呼啦啦的一群人,便从那殿门之中鱼贯而出。
仅仅看那服装和大大的耳朵、长长的手臂,付燚也知道,那人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当今蜀汉主公、汉中王、刘皇叔刘备是也。
而在那刘皇叔身后头戴纶巾,轻摇羽扇的美男子,不是付燚朝思暮想的丞相更是何人。
是的,刘皇叔竟是领着百官出殿迎接马良与付燚而来。
说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见到自己从小的偶像本就值得一蹦三尺高了,更别说你的偶像还主动向你奔赴而来,付燚此刻的心情几乎不能自已。
当然,付燚也知道,之所以皇叔会降阶相迎,不是因为他或者身旁的马良,而是他们背后的关将军。
就像韩楚风会在清晨亲自到火车站接芮小丹,不是芮小丹值这个价,而是她背后的丁元英值这个价。
想及此处,付燚热切的心也是稍稍冷静了下来。
眼见着身旁的马良已经袍服一撩,便要跪下相迎,付燚也是赶忙有样学样地单膝跪地起来。
不过,还不待马良和付燚跪下呢,一双有力而略显粗糙的大手便是生生将两人扶住在了半空之中。
“见过我王。”一旁的马良赶紧抱拳见礼道。
“见过我王。”落后马良半步的付燚也赶紧学着马良的模样见礼道。
“好好好!”皇叔爽朗的笑声随即传来:“季常远道而归,且无需多礼也!”
“多谢我王。”马良随即也是答应道。
而话音落下,皇叔的目光也是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一旁付燚的身上。
马良立即会意,当即便是向皇叔介绍道:“禀我王,这位便是孤守江陵,智取襄阳之大功臣,付燚、付破虏。”
随着马良的介绍,付燚也是赶紧再度抱拳,对着对面的皇叔便是深深一礼,道:“末将付燚,见过我王!”
“嗯。”一双大手随即拍打在付燚的肩膀与胸膛。
得亏了付燚的肩膀和胸膛还算厚实,否则,在这如同蒲扇一般的大手的锤炼下,恐怕还真有些吃不消。
“好小子,是个当将军的料!”拍打一番之后,皇叔也是笑着对付燚给出了结论。
能得到皇叔如此的评价,这可着实是付燚的荣幸。
当即,付燚也是在再度躬身而道:“多谢王上夸赞。”
言罢,许是感受到了皇叔的平易近人,付燚也是微微抬起了头,目光随即也是自然地落在了眼前的刘皇叔的身上。
一张略带笑意的脸庞随即映入了眼帘。
显然,这张脸与付燚想象中的,或者说是戏文之中所传诵的完全不一样。
并不像戏文里那般的白净的脸上,数道深深浅浅的皱纹蜿蜒其上,倒是有些不怒自威。
也是,皇叔可是经历了半身的漂泊,人至中年尚无方寸之地,髀肉复生却依旧一事无成。说他是饱餐了人世间的困苦一点也不为过。
岁月,自然也在那一次次失败中给他雕刻下深深浅浅的烙印。
而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也更无声地诉说着这位汉中王,曾经艰苦卓绝的奋斗史。
应该说,这样的刘皇叔,才是真正的刘备。
不由得,付燚看向皇叔的目光中,少了几分激动,却又多了几分钦佩。
是的,钦佩。
不是因为刘备未来蜀汉皇帝的地位而感到钦佩,而是因为汉昭烈帝这辉煌而精彩的一生感到钦佩。
汉室四百年,历经二十四帝,前有筚路蓝缕、鼎定天下的高祖,后有与民休息的文景之治,再有追亡逐北、封狼居胥的汉武,更有天选之子、再造大汉的光武。
但汉昭烈帝,一个只是偏居一隅的末代皇帝,一个某种意义上来说的失败者,与这些璀璨的老祖们站在一起,也依旧毫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