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进入其中,才会发现,一队队的吴军将士们,已经全都穿戴整齐,列成一条条的队列,等待着上级的命令。
细细看去,不难发现,几乎所有将士的手中都握着一根短棍,就连那桀骜不驯的战马,也被套上了嚼子,至于战马胸前的铃铛也早被摘去,几个士兵正用布帛为战马裹着蹄子。
随着中军帐内的一声“行动”与“是”的应诺,帘幔随即被轻轻撩起。
一个个身强力健的大汉,很快从中军帐内鱼贯而出。
“随我来。”
“跟我来。”
一道道轻声的命令很快传达而去。
月光下,人影绰绰,整个吴军营地终于开始行动起来。
“吱呀呀”的开门声很快响起,借着寨门上的火光,那一队队的吴军将士,也是快速的从城门鱼贯而出。
足足一刻多钟,吴军的出兵才告一段落。
而最先出城的吴军却并没有直接向北门运动,而是分向左右,往东、西两门而去。
不用问,这两支部队正是被派往东西两门的朱桓、朱然两部,紧随其后的,便是蒋钦和朱然的两万接应部队。
直到这几只偏师全都出营,此战的主力,陆逊带着吴军中最为精锐的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出营地。
是的,陆逊并没有等东、西两门的佯攻军团到位,便已经出兵。
一来,此去北门,因为要隐蔽行军的关系,势必要慢而又慢,即便此时出兵,东西两路大军也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赶到;
二来,为了保证进攻的突然性,北门必须是最先发动进攻。
于是,也是在陆逊的指挥下,足足三万精锐,很快借着营门前的火光与月色,先行摆好了阵型。
随着陆逊大手一挥,三万大军很快没入到黑暗之中。
一根根短棍很快被吴军将士们咬在了口中,被布帛包裹起来的马蹄,踏在松软的地面上,几乎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除了衣甲摆动之间的略略的响动,这无边无际的三万大军,几乎就没有任何的响动。
什么叫精锐,这才叫精锐。
只是,即便是这支精锐吴军,要在黑暗中的行军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好在有月色的帮助,这才让吴军的行军变得稍微简单了起来。
可是,看着头顶的朗月,陆逊却是皱起了眉头。
无他,随着城楼的临近,这明朗的月色,已经成了吴军暴露的最大威胁。
好在,上天似乎也在帮着吴军。
就在陆逊准备下令在城楼目视范围之外,停下脚步暂时休息之时,头顶一片巨大的乌云却是缓缓来到了朗月之前,瞬间将那皎洁的月光给挡了个结结实实。
“好机会!”看着头顶的乌云,陆逊顿时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传令:前军加快脚步,直冲城楼,中军暂住,准备解开束缚,展开二段冲击。”陆逊立即小声地下令道。
很快,陆逊的命令便被传递到位,而整个吴军前军也是快速地冲刺了起来。
冲在最前头的,不用问,自然是急于戴罪立功的孙盛和他的亲兵们。
看着城楼上影影绰绰的汉军,孙盛的心头顿时一片火热,连手中的长刀也握得更紧了:是时候该我一雪前耻了!
又跑了数步,迎着城头忽明忽暗的火光,孙盛已经能看得清城头上的汉军旗帜了。
定睛望去,那手扶宝剑,在城头上来回巡视着的,不是那将自己打败的汉军将领(任续)更是何人。
一抹狞笑终于出现在了孙盛的嘴角:只等云梯到来,自己便能立即冲上城头,将此獠斩杀当场,以泄我心头之恨!
也就在孙盛势在必得之际,微风阵阵中,一声声悦耳的铃声却是突兀地出现在了天地之间。
哪个混蛋没有摘铃?!
孙盛心头顿时大怒,只是转瞬之间,他便想起,与他一道前来的前锋大军之中,连自己在内都是徒步而来,并没有骑兵,也更没有战马啊!
连战马都没有,何来的铃声?
换言之,这突兀的铃铛声,恐怕是来自汉军布置的陷阱!
只是,虽然孙盛已经想到了这样的可能,但身在居中的他,却并没有立即意识到该如何处置。
倒是在中军的陆逊,不仅在听到铃铛声的第一时间,便确定这是汉军布置下的告警机构,更是立即对大军发出了指令:“暴露了,传令前军,不要管其他,全力冲杀!传令中军,保持静默,继续向前推进。”
之所以陆逊在第一时间就判断是汉军的陷阱机构,倒是不难,毕竟这三万大军可是他精挑细选而来,他对自己的部下有着足够的额信心。
更何况,要是自家人忘记了摘铃,也不该在此时响起。
更别说,为数不多的战马几乎全在自己身边,而那突兀的铃声,却是出自前线。
当然,判断出陷阱并不难,难得的是陆逊的果断处置。
若是换了其他将领,在发现自己已经暴露的情况下,最先想到的一定是撤退。
可偏偏,陆逊却是下达了与之完全相反的“全力冲杀”的命令。
胆大、心狠的特质,在此刻的陆逊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汉军既然会提前设置下告警的陷阱,那么也就说明汉军根本没有轻敌的想法。也就是说,吴军的这次偷袭,实际上已经失败。
陆逊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却并不甘心就此撤退。毕竟,他这一退,不说其他,光是军心士气,就是不可估量的打击。
好在,事情似乎并没有遭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不知是汉军布置的失误,还是吴军的运气比较好的缘故,这铃声响得有些太晚。
按照陆逊的推算,此时的孙盛所部应该已经十分接近城楼,几乎只要一个冲刺就能抵达城楼之下。
这样的距离之下,即便汉军有所准备,也未必来得及、防得住。
当然,更重要的是,头顶这昏暗的月色,也给了陆逊再度一搏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