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州是今年年初分定、相二州而置,下辖赵郡、钜鹿郡、南赵郡。三郡共有十五个县,在编的总人口只有三十五万七千一十六人,还不如相州魏郡和并州上党多,而所辖的的地域面积也不如两郡广大。
朝廷之所以将这么三个郡升级为州,主要还是僧多粥少、职位有限,朝廷为了让大家都有晋升空间和机会,同时也是为了用高职高薪养官的方式笼络官员,使其衣食无忧的同时既有权又有颜面,而后心甘情愿为朝廷效力。只好把很多地方的乡镇升级成县、把县升级成郡、把郡升级成州。
赵郡太守李琰、长乐冯氏子弟冯孝武还是第一次进入骁果军入驻后的军营。营中整齐有序、人道马道并行不悖,守卫在底层将领率领下,一丝不苟的巡逻着。
一路行来,触目所见,都给李琰、冯俊兴的感觉就像是处在紧张的战争前沿一样,而不是处战争后方。更让他俩震惊和羡慕的是,这些士兵兢兢业业、尽心尽职,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了,此刻正自毫无怨言的履行着自己的使命。
“姑父,骁果军的精神面貌比河间王、长孙将军率领的羽林军还要好;你觉得他们能打赢叛军么?”李、冯两族世代联姻,两家在河北同气连枝、荣辱与共;冯孝武的小姑就是李琰正室。
“没打过,谁也说不清楚。”李琰答了一句,目光看向冯孝武,问道:“孝武,卫将军十五岁便立下不小的功勋,你今年都十九了;接下来怎么办?莫非是想在河北谋官不成?”
“河北呆不下去了。”两家关系极好、政见利益一致,同时也交换对时局的看法,冯孝武也没有好隐瞒的;一股脑的说道:“自从六镇二十多万人涌入河北那一刻,这里就乱套了。我家家主说卫将军即便打赢葛荣,但只要六镇军民没有死绝,战争就会反复发生。而帝都洛阳,也非善地。”
李琰默然半晌。又问道:“那你们还是打算去上党了?”
“是!”冯孝武点了点头,说道:“我朝战火纷飞,相对于其他地方,尔朱大都督治下的河东北道反而是最安定的地方。我们送给卫将军这份厚礼,主要还是结下善缘。而生活在上党的子弟,也不打算召回了。”
“世兄是清醒之人,没有将子弟引入洛阳那个大火坑。”李琰从内侄的话,看出了冯氏的决定;他们除了避难去上党以外,极可能是想兼并被卫铉弄得孱弱不堪的上党冯氏。
这其中,卫铉的态度尤为关键;这也难怪冯氏送了那么重的厚礼。
在对卫铉“索取”这方面,李琰的想法和冯孝武、亦或其背后的冯氏不同,冯氏将卫铉视为对等的合作对象。赵郡李氏的野心则是大得多,他们打算收卫铉为己用。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李氏只要放低一些姿态,主动招揽,像卫铉这种没落寒族都愿意做李氏女婿或外围势力,借李氏的人脉关系、财力等资源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最终化为李氏家族一员。
卫铉如果成为赵郡外围势力,上党三郡也间接的变成李氏势力范围;日后随着双方关系越深、李氏支持得越多,李氏的敌对势力也将他视为李氏一员而针对,从而让卫铉无法离开、不能摆脱李氏。不过卫铉还要去北方打仗,能否打赢葛荣、有没有命活回来还是两说,所以李琰也不急于一时,但是先把关系打好,总是没错的。
至于“傻乎乎”出兵的卫铉,李琰就感到奇怪了。卫铉崛起太快,根基不牢、底蕴不够,这回兵进河北的举动也越来越多的势力注意他、越来越多势力研究和想要打压他。
若是赢了灭了葛荣,今后面对的局势还要复杂无数倍、凶险无数倍。若是以失败告终,微薄的家底和名声全都赔了进去,无力应对即将到来的大世之争。
况且如今的有识之士普遍都能看出魏朝天下如同群雄割据、岌岌可危的汉末,已经救不了了;就算卫铉看不出,可是尔朱荣和元天穆不可能没有提醒他。
如果换成自己,这会儿定然老老实实的待在上党练强兵、广积粮,深居简出的夯实根基,以待天时;而不是倾巢出动,参与一场不应该由自己来打的战争。
前来迎接的卫铉要是知道他的想法,搞不好会在心中说上一句“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长治盆地”,而是包括“运城盆地”在内的古上党地区、以及人口众多的河内郡。他这次出兵,既是帮助尔朱集团打开一道敞亮的东大门,也是为自己那个目标攒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