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近来阴雨绵绵,辰时三刻的壶关城依然十分昏暗,郡守府吏员只好点燃火把,以便处理公务。官署正堂几个角落燃着的儿臂大的松脂蜡将正堂照得明亮。
堂上席位坐了三十多名骁果军、上党郡文武要员。他们近来都很忙碌,若无要事,平时集中不了这么多人;卫铉今天一大早将众人从各个地方召集而来,显然是有大事要公布、要处理。而卫铉近半个月以来,一直让骁果军抓紧训练、积极备战,李士定昨天又恰好抵达壶关城,使大家本能的以为河/北出了事。
众人见卫铉从侧门进来,纷纷起身行礼:“参见将军/参见太守。”
骁果军将官、士兵都叫卫铉为将军;上党文武则是称他为太守,不过性质大同小异,卫铉也懒得纠正。他摆了摆手,坐到主位之上:“都坐吧,不必多礼。”
待他坐好,众人这才重新入座。在众人之中,以骁果军长史的王佑品级最高,他率先抱拳问道:“不知将军召集我等过来,有何要事吩咐?可是与河/北战事有关?”
迎着一双双目光,卫铉朗声道:“与河/北战事无关,朝廷已然派兵驰援,李相州也不用我们驰援,是我另有几桩要事与大家商议。”
他没有卖关子,于是把将士家眷迁徙、办学这两桩大事一并说了。将士家眷迁徙到上党,有百利而无一害,只要尔朱荣同意、自身准备充分,而恒州和肆州、汾州、太原郡官府加以配合,一切都好办。
倒是办学比较复杂和麻烦,不过卫铉也有所保留的将尔朱英娥说的利弊道出。
王佑听罢,立时道:“将军,将士们的家眷迁来上党定居,将士们也能安心训练、安心作战,况且郡府如今非但不缺土地,反而担心无人耕种、无人放牧,故下官并无异议。只是家眷有老有少,又会携带很多物资,他们在迁徙途中,往往十分迟缓。我等接应他们之时,务必要做好吃住、医治等准备。否则的话,好事极可能变成坏事。”
“末将附议。”念贤是骁果军司马,他的地位仅次于卫铉、王佑,当仁不让的接过话头,抱拳请命:“将军,我军近来以训练为主,各镇镇将、幢主又将军纪抓得特别好,让末将成了最清闲的人,末将愿意负责此事、前往晋阳居中调度。”
“好,便由念将军专管此事,且负责接应太原籍将士家眷。”卫铉说着,目光又看向骁果军主簿柳师道:“柳主簿,我军将士多数是恒州籍人士,可恒州和并州上党之间隔着一个肆州,而肆州刺史是薛庆之,你专管肆州这一段,负责与薛刺史进行协商。”
“下官遵命。”柳家薛家在裴氏压制之下,本来就同仇敌忾、抱团取暖,柳家薛家如今因为卫铉的缘故,得以向河东北部扩张。而作为世侄的薛庆之更是“因为卫铉举荐”才能当上肆州刺史,故而两家在这儿都是以卫铉马首是瞻。
薛庆之上任不久,也想做出一番政绩,不过肆州乃是尔朱家大本营,他能施展才华的空间着实有限。但是双方面对卫铉之时,态度都是一致的。若骁果军将士路过肆州,尔朱家势力会然全力配合、全力支持,而薛庆之在家眷路过肆州之时,安排得稳稳当当,便是一场意外获得的功劳。
卫铉让柳师道负责那一段,实际也是这个意思。
“庞录事。”卫铉交待完毕,目光看向官拜骁果军仓曹录事的庞陵。
“下官在。”庞陵闻声起身行礼。
“你去西河郡,负责接应汾州籍将士的家眷,使命与柳主簿一样。”卫铉停顿了一下,微笑道:“西河郡都督叱列平文武双全、刚正不阿,曾为我军副将,他不会为难你的。”
“下官遵命。”庞陵肃然应命。
“杜长史、范郡丞。你们虽然不用远行,但是你们的使命、责任其实比念将军、柳主簿等人更重,职责也更繁琐。”卫铉目光看向杜皎、范宏,说道:“因为你们不但要梳理骁果军每个将士家有多少人,还要提前按人口将田地、宅其划分出来,以便人一到,就能分配、落户。未来,你们要辛苦了。”
望着卫铉颇为尴尬、愧疚的面孔,杜皎反而肃容起身,拱手行礼道:“太守,正所谓‘身在其位,必谋其职’,既然下官等人是上党官员,自当竭尽全力将手上职司做好,没什么辛苦之说。只是下官有一事想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