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铉离开六壁城的同一时间,尔朱荣在亲兵的护卫下,出营巡视敌情。
他手中的兵力共有三万人,驻营于离石城东北、阳城西北。费也头牧子也没有居住城中,而是在两城中前方扎下大营,三者互为犄角。他部署在大营中的兵力计有五万五千人,离石城和阳城各有五千名精兵镇守。
双方已经对峙了一个多月,如果换成是以前,尔朱荣定然寻找战机、主动出击。但现在不一样了,敌军的装备不比他差、兵力却是两倍于己,如果是强攻敌军大营,两城守军一定出城袭击他的大营。最后就算不败,也会死伤惨重,这有违他作战的初衷。而且现在急于决战的是费也头牧子,如果一直对峙下去,对方绝对坚持不住,然后强攻自己的营盘。到那时,他便可以凭借坚固的营盘消耗敌军兵力。
更重要的是,尔朱荣想拖住费也头牧子大军,减轻尔朱彦伯压力,使其窥得突破的良机。另外就是他已经接到元天穆传来的军情,那就是卫铉已经率领新军从介休县发动进攻。
只要卫铉从汾州中部突破,兵力空虚的汾州南部必然一片大乱,费也头牧子为了营救老巢,唯一的办法就是往南撤军。若敌军离开了乌龟壳,他有的办法令敌军全军覆没。
尔朱荣骑马立在山岗之上,凝视着数里外的叛军大营,五万五千大军的营盘气势庞大,像一座城池铺在辽阔的原野之上。
对方的营盘也扎得牢固有序,营中分为五个区域,各营都有执旗士兵巡逻,而里面的一座座帐篷也扎得整齐有序,纵横交错的道路清晰可见。仅仅只是营盘的扎法便能看出费也头牧子亦是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人物,他在扎营之初显然是采取稳扎稳打、以优势兵力取胜的战法,而不是以奇兵出击。当然也有可能是知道他来了,所以不敢以奇致胜。
毕竟他尔朱荣就是险、奇、狠的作战风格闻名于世,要是用奇兵与他交战,不是找死吗?
观察良久,尔朱荣更取出一封信,递给了身边尔朱弼:“将这封书信射进敌营。”
“遵命。”尔朱弼领命,带着一什士兵向敌营奔去。
尔朱弼战马疾速,直冲敌营北门。两队游弋在外的叛军巡哨从左右策马迎来,尔朱弼张弓便是一箭,将绑有信件的箭矢射向对方,他调转马头就往回走。
战争时期,敌我双方除了双军对决,也有间接、试探、诈降、传假消息、扰敌军心等等较量,所以双方主帅也会有些书信往来,叛军巡哨看到羽箭上有信,也不追赶,一名士兵弯身拾起箭矢,便向大营内奔去。
尔朱荣看得真切,对左右吩咐道:“我们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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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州“费也头”部落联盟以费也头牧子为首,拥有高度自治的权力,自从宣武帝元恪驾崩,这个部落联盟对江河日下、外强中干的朝廷阳奉阴违,俨如国中之国一般。而费也头牧子与斛律洛阳结为攻守同盟,一起发动叛乱的举动与六镇之乱没有区别,与其说是向尔朱荣宣战,倒不如说是反魏。然而朝廷为了削弱尔朱荣,不但纵容和默许了两者,还有命令尔朱荣出兵之时,多次断了他的后勤物资。
费也头牧子与斛律洛阳一开始,其实仅仅只是试探,但是朝廷的纵容、默许、暗中扶持,致使他们愈加肆无忌惮,而恒州和汾州的局势也因此变得无法收拾。
也许是因为靠近南方、更加熟悉汉家文化的缘故,使费也头牧子远比斛律洛阳谨慎,他深知尔朱荣威震北方,是用兵的高手,他作战之时往往能够迅速抓住敌军弱点,并且给对方致命一击。再加上斛律洛阳败得那么快、那么惨,这便让费也头牧子更加谨慎,不敢轻易发动进攻,而是固守营盘,坐等尔朱荣主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