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充斥着疯狂的呓语
灰黑色的鳞片爬满了背脊
大地也似乎被夺去了生命
只剩绝望的死寂
若非林中的大慈树王伸出援手
一切早已无法逆转
她召集祭司修建起数座神庙
并倾注了生命的神力
灾祸被奇迹般地遏止
文明的星火也得以在阿如村留存
但‘奇迹’无法长久
只要禁忌知识存在
便永远是这个世界的‘病灶’
直到最后
沙漠孤傲的王…我的王…
选择了自我牺牲
我的余生都在守护众神庙中的一座
如今这份职责也将要抵达终点
在我彻底闭上眼睛的时候
眼前又会浮现起那位高洁的神明的身影
为了配合赤王根除禁忌知识而透支力量
她的身形变得像孩童一般
真是奇怪啊
想起她,我便不再害怕死亡了
因为我感受到
生命的气息将会伴我长眠
沙漠的子民们啊
无需再记恨什么
但唯独这份恩情
永远都不要遗忘
————
到此为止,声音停止了,记忆影像也停止了。
但所有人依旧久久不能自已,无法回神,都呆滞在那里。
特别是拉赫曼,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神情恍惚,意识迷茫,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不!”
“这不可能!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草神、草神、大慈树王竟然、竟然是我们的恩人?”
“不对、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拉赫曼喃喃着。
尽管他的心中已经相信了,但他的身体却仍然还在抗拒接受现实。
因为一旦接受这事实,他就无法面对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
大慈树王无私援助了赤王,甚至透支了力量,她是所有沙漠子民的恩人!可是,他们呢?他们这些赤王遗民这些沙漠子民又是如何对待大慈树王的?又是如此对待大慈树王的子民须弥人的呢?
他们,尤其是他拉赫曼所带领的赤王狂信徒们,他们是恩将仇报啊!!
踏踏踏……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悄然响起,由远及近。
与脚步声相伴的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那个小高台,我一般称之为‘忠诚祭坛’。”
“在我的那个时代,庭卫军,特别是其中的赤王遗民,我都会让他们上去一次忠诚祭坛,去知晓曾经的真相。”
杰拉德从内门阴影中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不自觉看了过去,然后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呆了。
只见、此刻的杰拉德竟然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副教令院学生服装的打扮,他换了一身服装。
绿白相间,金丝纹边,带有些许璃月风格的贤者长袍。
绿银相间跟纳西妲头上的叶片发饰同款类型的肩铠,然后由肩铠延伸出一件的淡绿色如丝绸又如薄雾般的半披肩,最后是杰拉德的头上,戴着一个象征着智慧和平以及慈爱的绿叶草环。
正所谓人靠衣装,此番打扮的杰拉德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尊贵,睿智,神秘和崇高的气质。
这是!
属于圣贤者的真正衣着打扮!
大脑还没做出回神,但艾尔海森和赛诺的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他们单膝跪地,单手握拳撑地,向杰拉德行以至高的大礼。
妮露紧张的看了看,然后有样学样的跟着艾尔海森和赛诺单膝跪地。
杰拉德向三人微微点头,但没像以往一样让他们迅速免礼起身,依旧让他们单膝跪着,杰拉德将目光看向了还站着的迪希雅与拉赫曼。
缓缓的,杰拉德开口:
“迪希雅,拉赫曼,相信你们都已经看了那个记忆影像了吧?”
“那么,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到这里,杰拉德将声音拔高了两分,带上了一种莫名的威严:
“在这里,我以教令院第二十三代大贤者,大慈树王座下唯一圣贤者,杰拉德·苏的身份,以大慈树王的名义,向尔等沙漠的子民提出要求。”
“请你们这些沙漠的子民偿还、大慈树王以及须弥,给予赤王与沙漠子民的恩情!”
杰拉德的话仿佛是隔壁岩神的审判岩枪。
天降的巨石,压在拉赫曼和迪希雅的心头,让他们呼吸不能。
拉赫曼浑身颤颤,不能自已。
无法形容他这一刻的心情,无法描述这一刻他在想着什么。
终于,还是来了么,似绝望,又似乎解脱,又仿佛放下了心中的压力巨石,拉赫曼闭上了独眼,而他的身体则渐渐的跪下了,不是赛诺艾尔海森妮露那种单膝跪地,而是双膝跪下,并且,拉赫曼将头深深的磕在地上,他的两个小弟也跟他一样双膝跪地以头磕地。
至此,唯有迪希雅还站着。
似乎在强顶着内心压力,迪希雅脸上露出了硬气顽强的神色。
她虽然是赤王遗民,但她不是拉赫曼那种狂信徒,她会感恩!未来她会去做许多帮助须弥人的事情!但、她不会像拉赫曼一样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
杰拉德笑了,依旧是那种玩味戏谑的笑容。
目光幽幽,杰拉德再度开口。
“同时、我要求尔等沙漠的子民、赎罪!”
“虽说,是自我之后的那些大贤者们的罪孽,是他们将你们从须弥驱逐,将你们赶回了沙漠绝地,让你们过上了艰苦困难的生活。”
“但是,恩怨分明,历代大贤者的罪恶,我作为圣贤者后续自会去清算一切。”
“而你们、沙漠的子民们。”
“请你们,为你们这500年下来的恩将仇报,为你们对须弥造成的破坏,为那些被你们所拦路打劫、被你们欺压凌辱,甚至杀死的须弥百姓、赎罪!”
如遭雷击,迪希雅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仿佛失去了灵魂。
她迪希雅不是拉赫曼那种狂热的赤王信徒,但是,她身上依旧流淌着沙漠子民的血,她自己是没有做过多少伤害须弥人的事情,可是,她的父母,她的武学老师,她的亲人朋友们,她的祖上前辈们,真有完全没做过那种事的人吗?
这一刻,迪希雅似乎看到了她的父母提着刀将几个须弥商人杀害抢劫的画面。
这一刻,迪希雅好像看到了她的武学老师将一个须弥女孩掠走欺辱的画面。
无数、无法形容沉甸甸的罪恶感从血脉深处涌了出来,压得迪希雅完全喘不过气来。
迪希雅大脑一片空白,当她回神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已经像拉赫曼那样双膝跪地,只是没有磕头而已。
杰拉德慢步到迪希雅身边,轻轻拍了拍迪希雅的肩膀。
“给你的那一千万摩拉的佣金,不仅是这次,也将是迪希雅小姐你往后余生的所有工资了。”
听到杰拉德这话,迪希雅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该贪这一笔佣金,早知道她就不该接这个任务,现在好了,把她的余生她的梦想她的自由,全部赔进去了!
离开迪希雅身边,杰拉德走到小高台上,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的俯视跪地的所有人。
“我以圣贤者,杰拉德·苏的名义。”
“在这里,重建庭卫军!”
“沙漠的子民们,罪人们,来吧,细数你们的罪孽!”
“然后,加入庭卫军、”
“在庭卫军里,用你们的忠诚,用你们的血肉,用你们的灵魂,向草神,向须弥,……”
“偿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