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还不习惯这南国的阴冷,即便开着火炉、披着锦衣裘绒,可不知是怎地李慧芸还是染了风寒,年节前几天病卧在床开始发烧。
年节本近,这便让人很是揪心了。
赵芸茹、李雪琪等人轮番探望,带来了蜀中顶好的医师问诊,郎中开过了药方却也并未立刻见好。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此时养病养病关键还在一个“养”字上。
这个李慧芸初为人妻后的第一个除夕、年节,虽然遗憾,可她只得在病床上将养渡过。
连着几日下来,李慧芸稍稍轻减了些,让本就瘦削的脸颊显得愈发精致。
兰房中,本是自有她带来的配嫁侍女在旁侍候,可阴月娥听闻李慧芸染病,便也屡次表态,想要来帮忙照料。
李慧芸思索一阵后,便也应了。
此时,阴月娥正为李慧芸替换着额头上的锦帕。
连续两日高烧后,今日李慧芸体温稍降了些,也多少有了些食欲,刚刚吃过一碗肉糜,现下已沉沉睡了过去。
阴月娥小心翼翼替换了帕子,将被角掖了掖,随后乖巧的坐在一旁看顾。房中自有一名李慧芸的侍女在旁,只是离得稍远些,却也始终盯着阴月娥的动作。
正当两人稍稍松了口气时,房门忽然被推了开来,带得一阵凉风入内。
那侍女好生气恼,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竟是门都不敲就进门,若惹得病情反复可怎生了得。
正当她想出言教训时,却见推门而来的人便是自家的家主。
一路奔波劳碌,赶在除夕的清晨,李昭终于率队赶回了成都城。听闻李慧芸染病,他第一时间便赶回了宅邸。
匆匆扫了一眼,李昭没有与侍女或阴月娥说什么,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径自走到床前,看到李慧芸呼吸平稳绵长稍稍松了口气。
随后看到屋内两个炭火盆在燃烧、门窗紧闭,他用手指背贴着李慧芸的脸颊摸了摸,稍蹙起眉头来。
不由分说,他将床帐放下,却是将房间窗子推开,确保空气流通。这才伸手将一脸忐忑不安的侍女唤到身前。
“我妹既然已来过此处,应该嘱咐过你们开窗通风吧?”李昭低着声音问道。
侍女眼眸转了转,小声辩解道:“回阿郎,二姐病体……”
“嗯?”李昭眯了眯眼,微微拉长鼻音。
侍女醒过神,连忙改口道:“夫人病体虚弱,受不得外寒的。大夫也是嘱咐要谨守门窗,以防风邪。故而……”
李昭自寻了胡凳坐下,对侍女冷冷道:“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侍女打了个激灵,抿着嘴一时不知如何言语。李昭也没急着说话,只是沉默看着这个身材颇有些丰腴,面容也算姣好的侍女。直到对方愈发局促不安,额头渗出冷汗。
李昭眯着眼睛道:“你是慧芸的侍女,能跟她陪嫁过来想必也有些情义在。
“但,下不为例……”
侍女脸色变得白了些,李昭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显然已透出了些许杀意。她忙不迭应下,一脸苦涩。
这时,李昭方才注意到阴月娥。这女子此时倒很本分,只是低着头立在一旁,并未有什么额外动作。
他瞥了眼自己的一身尘土,披风上些许霜雪此时在暖房的环境下正自融化。他摆摆手,重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眼见李昭离开,阴月娥和那侍女同时长舒了一口气,对视一眼。先前还算互相提防的两人,此时却多少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一段时间没见,这家主仿佛愈发得雷厉风行,威严愈重。
半个时辰后,李慧芸悠悠转醒,精神似好了不少。阴月娥一直在旁侍候,见状连忙将软靠递来,扶着李慧芸起来坐在榻上。
还没说话,李慧芸便看到了打开的窗子。
她回忆了片刻,略有些惊喜问道:“可是阿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