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隆搓着膝盖,左右看看,最后忍不住抢声道:“你这老先生是何意思?唐国公当然造反了,他不是刚刚打了屈突通?你……”
王隆看了眼李昭,把“是不是聋了”这句话咽了回去。他现在拿不准李昭的意思,对这姓姚的前朝遗老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李靖听了这番话却忽然眼前一亮,他似是想明白了某些关窍,摸着下巴道:“姚公的意思是,唐国公并未谋反,某家主公也并未谋反?”
阿布古达打了个哈欠,看了李昭一眼。李昭知道他耐不住这种打哑谜的场景,干脆摆手让他自己去休息。
阿布古达嘿嘿一笑,冲在座众人团团行礼后拍拍屁股便跑了出去。
苏定方和王隆却仍是听得一头雾水,苏定方斟酌着问道:“药师兄,姚公,某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某等夜袭长安,启厦门大街上血流无数。现在,控制了代王及卫文升一行不算造反?那唐国公自晋阳起兵,一路攻城略地,打得屈突通大败亏输,不算造反?”
姚思廉颇为赞许的看看李靖,随后转身面向王隆和苏定方,斩钉截铁道:“不算。”
李昭心下一定,他知道这位护在代王身前的老人算是给他交了投名状。不枉自己将他从软禁之处请到了这里。
前些日子忙着处置城内外的归降事宜,对这位代王侍读的印象一直都是隋皇死忠,不可救药。
直到自己看了他的几篇文书,愈发觉得这人颇有实干精神,似乎并不是那种死板古旧、冥顽不灵之辈。
随后,他又遣人去打探了姚思廉的生平履历,这才发现这位老兄先前还曾经是陈朝的会稽王主簿。
如此一来,他方才最终下定决心,请他一起参与今日的谋划。事实证明,他这次没看错人。
李昭欣慰之余,眼角重又瞥向了苏定方和王隆。发现,这两位老哥已经快把发髻抓散了。
这算是头秃的前兆?
王隆常驻巴蜀,老于练兵,但兵机谋划方面差了不少道行。苏定方年少英武,每多奇策,可囿于家中资历自小便没有浸淫于朝堂庙算。
所以,这两位相比李靖来说,不可避免要在这个问题上显得疑惑、迟钝。
好在,姚思廉没有卖关子。他紧接着道:“唐国公一路南下,从未说过反隋。他一直在说要尊陛下为太上皇,重振朝纲。
“主公夜袭长安后,也一直未说反隋,如老朽记得不错,主公说的是要清君侧。”
苏定方两人听闻后,这才醒过神来。可还是没太明白,这等说辞放到现在又有何用?
重振朝纲也好,清君侧也罢,无非一个借口。与是否投唐又有何关系?
姚思廉朗声道:“既如此,现下主公与唐国公之联盟并非是投唐,而是护卫大隋。主公现在要做的,不是投奔李唐,而是以代王名义,邀唐公入朝辅政。”
李昭长舒了一口气,轻轻靠坐在了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