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去郡守府里作孽了?”
天水城,郡丞的府邸里。薛举一脚踩着椅子,胳膊搁在膝盖上,大咧咧坐在正厅。他的胸襟此时敞开着,露出成片茂密的胸毛,显得豪放、恣意。
郡丞早已在破城战时便被斩杀,当天过后薛举便入驻了这郡丞府邸,顺道霸占了相邻的一栋士绅宅院。随后便宣布移都天水城。
薛氏的大秦也只是草创,没那么多弯弯绕和条条规矩。
一番吩咐,原本作为都城的金城便失去了都城头衔,一众文武联同薛仁杲的娘亲此时大秦的皇后便都开始向天水赶来。
只是在这些人来之前,薛氏父子自然要先放纵些时日,好好品尝下胜利的果实滋味。
薛仁杲此时刚刚进来,没敢对父亲失了礼数,大礼拜见后立在一旁。只是听了父亲的问话后,他“嘿嘿”一笑,偷偷瞥了瞥自家父亲不整的衣衫,没有多说,却早已尽在不言中。
此时,郡丞府邸的后宅里,隐隐有几个女子的啜泣声响起。
薛仁杲听在耳中却故作不觉。即便他很清楚,那声音来自前郡丞的遗孀和孤女,即便他很清楚那是一对多么俏丽的人儿,可他不会动一丁点的心思。
他知道,父亲看上的东西,自己不能表露出兴趣。他现在该做的,只是等待自己父亲的训示。
薛举举着一只玉杯,浅浅抿了一口酒水,意味深长道:“你之才略足以办事,然而苛虐无恩。将来若不收敛一二,终当覆我国家。”
薛仁杲恭谨低头,表示受教。可私底下撇开的嘴角却显然没当回事。
薛举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一封信从手边丢了过去。
薛仁杲摊开一看,登时乐道:“哈,关中竟是被李昭这小儿夺了?那卫文升、阴世师都是废物不成?前番听闻那李渊自河东南下,还以为他们会更快一点。”
薛举轻哼一声,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这李昭虽然占了个好时机,可未必就能把关中吞下。现在,却是我大秦的好机会。”
“父皇要再度去夺关中?”薛仁杲目光中闪烁着蠢蠢欲动。
天水虽大,可到底是贫瘠边地。那长安城可是帝国都城,其中美女、富豪、财宝与珍玩自然是满目琳琅。
薛举点点头道:“总要试试,前番你兄弟去攻河池,被河池太守萧瑀击败。还是亏在了准备不足上。现在,你再去试试。若是能成,总要先从关中撕下一块肉来。”
说罢,薛举随手丢了玉杯,即便那杯子晶莹剔透价值连城。
他敞着胸怀如黑熊般人立而起,大步走到薛仁杲身前,拍着他肩膀笑道:“你我立的这国家叫‘秦’,不叫‘凉’。
“这关中沃土,到底是要拿在自家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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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现在的大兴城,延兴门。
阿布古达自东而来,带着六名亲随骑兵跨过了巍峨城门,风尘仆仆。
他麾下有至少二百余精骑斥候,早在李昭动身北上前便已与张亮一并出了蜀道。张亮负责潜布谍探,阿布古达负责的则是侦测敌情,勘察地理。
李昭能够那般笃定骨仪的援军不会抵达,除了张亮报回的秘密盟约外,阿布古达更是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