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绑、推搡、挟持、呵斥……游元在一阵惊慌中见到了楚国公杨玄感。
这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仪态端正,魁梧的身躯颇有当年其父杨素的影子。
只听杨玄感哈哈一笑,大张着双臂,一脸热情的对他道:“告罪告罪,只是令麾下相请游君,不曾想麾下不解我意,多有得罪,来来来,我给游君松绑!”
杨玄感语态温和,动作也颇为轻柔,可游元紧绷的神经却无一丝一毫放松。
他偷眼去看,发现在场的除了那汲郡赞治赵怀义外,还有虎贲郎将王仲伯。除此之外,还有杨玄感之弟,虎贲郎将杨玄纵。
见了杨玄纵,游元心头惊惧更甚。此人他识得,但此人本应在辽东参战,此时该在辽东大军之中才对!
他却怎生会在黎阳?
一时间,游元心头纷乱,已是有了极为不好的猜测。
解了绳索,杨玄感宽请游元落座。他随后便是长长一叹。
“国家不幸啊……”
游元硬着头皮反问道:“楚国公,何出此言?”
“杨广,独夫民贼,肆虐华夏。家国百姓俱受其压迫,此时山东大地已然糜烂,民心沸腾已如烈火烹油,君岂不见?”
仿佛兜头一盆冷水,游元只觉得浑身上下俱是冰冷,他甚至连手指都似失去了知觉。
杨玄感却并未停下,他起身走到游元身前,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道:“游君所察仔细,确是干臣。不错,这黎阳粮草确是我故意怠慢,拖延不发。”
游元深深咽了口口水,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这楚国公非但拖延,他是有意的,他想置百万大隋男儿枉死他乡!
杨玄感踱步几下,猛地转身,低喝道:“独夫肆虐天下,可此时却陷身辽东绝域,此乃天要亡他!正是时也。
“我今欲率义兵以诛无道……卿意如何?”
冰晶破开了一道细微裂缝,随即迅速龟裂。游元如溺水的一般挣扎着向上,终于大口大口开始了喘息。
罢了,事已至此,做自己该做的事。
游元正了正衣冠,旋即正色,厉声拒绝“仆有死而己,不敢闻命!”
说罢,游元闭上了眼睛。他已无法预测,不知今后事态会如何发展。
这杨玄感一门兄弟俱是高官,其人乃是楚国公、上柱国!其父杨素更是深得宠信,用“位极人臣”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杨氏一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们此时却要起兵造反?
杨玄感看着游元,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冷着脸,俯身对游元道:“最后问你一次,是否从我大义?”
大义?
游元想要笑一笑,可惜,他此时刚刚解冻不久,做不了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于是,他只能摇摇头。
看着游元摇头,杨玄感没等他多说什么,径直挥了挥手“押下去,来日斩首祭旗。”
带着游元来此的兵士们再度将他抓起,随即拖拽而出。
一路上,游元大骂不止。
杨玄感看了看在座众人,笑道:“也罢,本待万石归来后再举事,可到底时不我待。河南兵力布防舆图已拿到手了……今日,就举兵吧。”
六月,乙巳。
一骑自东方而来,大呼告警。
黎阳城门官将其放入,随即那人带来一个极为震撼的消息“来护儿自东莱起兵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