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昆明城内。
“太孙殿下人呢?”
颍国公傅友德带着五百亲兵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见到沐真的第一面就不由沉着脸发问。
“呃……这个……!”
“那个……!”
沐真此刻已经服下了气血丹,身体已经大好,但看到他爹的老上级颍国公傅友德沉着脸质问自己,即便他身体没什么问题,但依然吓的脑门上汗津津的。
“什么这个那个的,老子问你太孙人现在在哪?”傅友德此刻是真急了。
三天前,他才刚刚把军队集结完毕,行军走了三百里,就接到了沐真的传信,说太孙殿下进山打土司去了。
他心里当即就是一沉。
心说那土司是好打的吗?
太孙殿下不懂,沐真难道还能不懂吗?
不知道劝劝吗?
但还没等他写信劝诫,那边又来了第二份情报。
土司已经被太孙收拾的服服帖帖,如今太孙殿下正要带着人去打安南,来送信的军将还奉命送来了太孙殿下的口信。
让他带着兵马回转,安南交给太孙殿下自己解决。
这顿时让傅友德一脑门问号。
安南如果是那么好打的,朝廷就不会每次发兵都是几十万人了。
但太孙殿下现在人在昆明,肯定是听不到他的肺腑之言的,没奈何他只能撇下大部队,自己一个人带着五百亲兵,日夜兼程的赶到了昆明。
可惜,现在看来,他依旧是来晚了。
“太孙在五天前就已经带人去安南了!”
“两天前探马来报,已经打下了升龙城,正在那里休整。”沐真略显忐忑的道。
“走!”
傅友德闻言,丝毫没有耽搁的意思,转身就要走。
“国公带着这几百人如何去得?”沐真满脸担心,急切道。
“太孙不也只带了三万多人吗?”
“而且其中还有三万土人。”
傅友德脸本来就黑,此刻更是黑成了锅盖。
虽然他从情报里听说太孙成了什么蛊神,但他心里对此完全没有概念,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现在只知道,太孙殿下身边只有五百大明士卒保护,而且还是要去打带甲士卒最少二十万的安南。
即便朱允熥修仙有成,但在傅友德看来,这依然是非常危险,冒失的举动。
他大踏步出门,一步跨上了战马。
“沐真,你最好祈祷殿下没什么事情,若是有什么磕到碰到,不说陛下,老子都饶不了你。”
“驾!”
傅友德说完这句话,冷哼一声,再不多言,直接继续向南进发,他一定要追上太孙殿下,无论如何也要跟在太孙殿下身边。
要不然万一太孙殿下有个三长两短,先不说大明会如何天翻地覆,但他傅家,肯定是要满门抄斩的。
一天后,他再次赶到了升龙城。
一来就赶上了这里正在上演的一场大戏。
几个当地土司,正被一群人拉扯着游街示众,这些家伙胸口挂着一个个牌子,上面写着他们的累累罪行,四周是群情激奋,刚刚被解放的奴隶。
他找到此刻升龙城的负责将领赵六八。
这家伙之前是百户,而且正好曾经在傅友德的军中呆过,是认识傅友德的。
“颍国公,您怎么来了?”赵六八满脸讶异问道。
“太孙呢?”傅友德此刻已经不像在昆明时那么咄咄逼人,一是几天连续狂奔了上千里,他一把老骨头实在有点吃不消。
二来这里的情况,他一看就知道朱允熥依然不在这里,也有些麻木了。
“早几天前就已经出发去高平城了,说不定这会儿高平城已经拿下了。”赵六八咧嘴笑道。
“去……给我弄点吃的!”
“顺便和我说说,你们特娘的到底要干什么?”傅友德实在是跑不动了,决定先在这里休整一两天,再继续追太孙。
很快一大桌好吃好喝的就端到了傅友德面前。
然后他就听赵六八报告了这几天的战绩。
“噗……什么,你们把升龙城的地主全杀了,要把土地分给那些农奴?”
傅友德嘴唇哆嗦,一口把刚刚吃进嘴里的米饭给喷出来。
“这……这不是要逼反整个安南吗?”傅友德满脸震惊的道。
即便是他们当年跟随老朱打天下的时候,也不可能如此得罪整个地主阶层的。
而且也没必要,因为战乱之后的土地足够多,再加上最终治理国家也依然需要那些地主的参与。
他们本就是大明存在的根基。
但现在朱允熥却是把整个统治安南的根基都掘了,难道到时候要靠那些大字不识的农奴管理安南吗?
“殿下说了,安南是外邦,和大明如今的国情不同,不必管那些地主的想法,杀光就是了。”
“至于治理的问题……!”
说到这里,赵六八不由咧嘴偷瞧了一眼傅友德,小声道:“殿下说,安南暂时实行军管,也就是让我们来管!”
“你们?”
傅友德有些无语,赵六八一个大字不识的百户,能管得了吗?
“其实也不用管什么,就是监督那些安南人自己给自己分田就是了,按人头分田,不论大小、不论老幼,不论男女,每个人六亩地。”
赵六八显然也看出了傅友德的怀疑,不由道。
“这……,如此简单粗暴?”
傅友德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因为这样如此彻底的分田,他虽然是造反起家,但也从来没有见过。
大明在打天下期间也进行过分田,甚至他家如今就有几万亩良田,就是这么来的。
但朱元璋分田都是按照军功分的,分的都是敌人的田,还有无主之地,对于原先那些有主的土地,是没有动的。
只能说,这太孙殿下是真的比皇帝陛下更狠。
“走,带咱去瞧瞧你们是怎么分田的?”傅友德好奇起来。
在赵六八的带领下,傅友德很快就到了城外一处分田现场。
让傅友德奇怪的是,现场分田的竟然没有一个明军在,只有几个安南人士兵在监督,然后就是当地的一些人在跑来跑去的丈量土地。
“这……!”
“他们就这么听话?”傅友德满脸难以置信。
“颍国公有所不知,这里的人大多数是奴隶,地主被杀之后,分田对所有人都有益,这是在给他们分田,他们自然支持。”
“奴隶也有识字的?”傅友德看着那些人还在不停地写写画画,不由问道。
“奴隶不识字,那些干活的是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