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饮之,只感觉美酒温润如君子,不烈不淡正适宜。
“果真美酒!不枉‘桃源’清幽温雅之名啊!”郭图由衷而赞。
刘标大笑。
依旧与郭图聊闲话。
郭图再次大醉。
第四日,郭图作辞要离开,刘标又在十里长亭设宴送行。
刘标举樽敬道:“感谢郭监军不以我为外人,肯留宿三日;今日相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听教诲。”
言罢。
刘标长叹一声,挥袖掩泪。
郭图暗暗寻思:以楚王之智,不会猜不到我的出使来意。然而楚王这三日,却不与我论公事,这是在护我名声。如此宽仁爱士,比之本初公有过之而无不及。楚王如此待我,我又岂能不报。
想到这里。
郭图举樽道:“我亦愿与楚王朝暮趋侍,可如今我为魏公府监军,不便多留。”
“此番来见楚王,本是奉魏公之命,欲用传国玉玺与楚王议和,这三日与楚王谈论,我已知楚王之志。”
“我料楚王断不可能与魏公议和。”
“我有一言,请楚王静听。”
刘标拦住道:“郭监军,你既知我意,就应当知道。一旦你让我听了,你的名声便毁了。即便你今后投我,我亦不能重用你。”
郭图叹道:“我别无所求,只求今后能如许子远一般,寄情山水之间,当一骑驴客。”
“虽然本初公为政宽容百姓德之,但袁尚孺子不识恩德,其母刘夫人又妒,河北贤士早已离心。”
“听闻楚王引兵来攻,袁尚想的不是如何御守,而是议和;此举令众将吏寒心,就连足智多谋的田丰沮授,如今也只献策死守南皮城。”
“奸人逄纪,分明看清了楚王不愿议和,却偏偏支持袁尚议和,又令我出使。”
“楚王若是强攻南皮城,我料袁尚定会弃城而逃。”
刘标肃容道:“郭监军,我本以为袁尚如本初公一般,都是器量弘雅之人,故而留郭监军三日,料想袁尚不会怪罪。”
“如今听郭监军如此评价袁尚,若回南皮城,恐怕郭监军会遭奸人构陷,不如暂留军中如何?”
郭图摇头,将酒樽的酒水一饮而尽,道:“谢楚王好意。我家眷皆在城中,不能不顾。”
待得郭图离去。
庞统近身问道:“孟临为何不让郭图为内应?此人在河北,德行并不上佳,即便利用了,亦不会心愧。”
刘标摇头:“彼有家小在城中,若以其为内应,必会害其家小。”
“祸不及妻儿!更何况以南皮城如今的状况,不需要再用诡计了。”
“我在此留寨三日,周公瑾想必也离南皮城不远了。”
“传令诸军,拔营起寨,速往南皮城。”
......
郭图策马回到南皮城。
袁尚忙召问郭图:“刘标是否愿意议和?”
郭图摇头:“不肯。”
袁尚心中大惧。
更坚定了要逃去涿郡的想法。
未及开口。
逄纪忽然冷声道:“明公。郭图定有隐瞒!”
“若刘标不愿意议和,郭图当日就应该返回,怎会在刘标营中留宿三日?”
袁尚看向郭图的眼神,有了怀疑。
郭图瞥了一眼逄纪,冷笑:“逄纪,你听闻刘标为人凶戾,曾软禁了曹操的使者郭嘉,所以你不敢出使。”
“因为我曾跟袁谭相善且袁谭又是刘标的义兄,你料刘标不会为难我,就提议我出使。”
“如今我出使了,还被软禁了三日;我还未怪你,你反倒不乐意了?”
逄纪冷哼:“一身酒气,这是软禁吗?怕是这三日里,你被刘标好吃好喝的供着,指不定你在酒后吐了什么真言。”
袁尚蹙眉。
郭图身上的酒气味太重,一看就是没少喝。
“郭监军,你对刘标都说了什么?”袁尚语气不善。
郭图沉默不言。
待得卫士上前,郭图也只是转身就走。
袁尚大怒:“来人,将郭图押入狱中。”
田丰刚想开口,被沮授拉了拉衣袖,以目示意。
想到沮授先前的话,田丰又断了劝谏之意。
袁尚心中惊惧,问道:“如今刘标不肯议和,为之奈何?”
田丰沮授皆是低头不语。
逄纪献策道:“明公勿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熙公子和乌桓三王,料想已经在路上了。”
“只要守住南皮城十日,待得熙公子和乌桓三王领兵到来,刘标必退!”
袁尚见逄纪如此说,只能应诺。
而这内心,袁尚已经在想着怎么抽身离开了。
谁要守谁守。
反正我袁尚不守。
刘标来得很快。
郭图回城的第二日一早,刘标就兵临城下。
与此同时,周瑜也引众军抵达。
两万步骑,号称五万。
声势浩大,旌旗如云。
楚国强大的兵威,令城头的守卒惊惧不已。
而听得刘标到来的袁尚心中更是惊惧。
刘标策马来到阵前,邀袁尚答话。
袁尚惊惧不敢,只让一裨将向前喝问。
见裨将言语不敬,
赵云当即取弓,一箭射中了裨将的手,痛得裨将惨呼不已。
袁尚大骇。
连头都不敢再露。
生怕这露头,就被赵云给一箭秒杀了。
刘标见袁尚如此胆怯,冷哼下令:“传令,三面强攻!”
桃源军不却猛士和勇士,周瑜麾下亦不缺猛士和勇士。
三面强攻。
箭矢如雨。
攻城的气势比起攻打邺城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袁尚让沮授、田丰、逄纪,三人分别驻守一面抵挡。
从早到晚,强攻不停。
虽然沮授、田丰和逄纪的能力都不俗,但将士的战心却是越打越差。
打到最后,连督战队都出动了。
一旦发现有怯战的将士,不论背景出身,全都斩杀。
到了晚上。
刘标又下令夜战。
更是悬赏“先登城者,同伍皆封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张辽更是亲披重甲,带着部曲勇夫攻城。
袁尚被战喝声吓得彻夜难眠。
“不能再待在南皮城了!”
“留在南皮城只能等死!”
“刘标不肯议和,又昼夜攻城,这是不破南皮不死心。”
“连邺城那么坚固的城池都破了,南皮城又能撑多久?”
“逄纪说守住南皮城十日,说得倒是轻巧,十日的时间,孤都成阶下囚了。”
想到这里。
袁尚召来了亲信骑兵。
守城的时候,骑兵是基本不会动的。
袁尚在城中有七八千骑兵,这是袁尚弃城而逃的底气。
即便南皮城的北门有伏兵,袁尚也不怕。
听闻袁尚在调集骑兵,驻守西门的逄纪大惊失色,连忙来见袁尚:“明公,你欲往何处?”
袁尚见到逄纪,胡诌道:“固守南皮城不是上策,孤准备带着骑兵出城袭扰。”
出城袭扰?
骗鬼呢!
逄纪急忙劝谏:“这出城袭扰,让偏将去就可以了。明公岂能轻易出城?”
袁尚喝道:“如今正是身死存亡之际,孤不亲往,谁还会为孤卖命?”
“你莫不是怕孤弃城而逃?孤的阿母妻儿都在城中,孤难道还会独自求生吗?”
“守好你的西门!再敢阻拦,休怪我定你个乱军心之罪。”
“让开!”
袁尚本就长得人高马大的,这一喝斥,让逄纪只感觉背脊发凉。
想到袁尚的家小也在城中,逄纪不敢再拦,只能看着袁尚走北门出城离开。
想了想。
逄纪又来到南门见沮授,具言袁尚已经出城袭扰。
听到这话,沮授只是冷笑:“逄统军,听闻你跟审正南是好友?”
逄纪不明所以:“沮监军这话何意?”
沮授依旧冷声:“审正南为主守城而死,刚烈之士。你既然跟审正南是好友,想必也是刚烈之士。”
“忘了告诉你。刘夫人在几日前就带着魏公的家小离开了。”
逄纪大惊失色:“这,这,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