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射中冷箭,一箭射死裨将。
如此百步穿杨的神射,吓得魏军裨将一个个都不敢动。
郭图也被黄忠那一箭惊得不起,惊呼一声退到了众裨将后方。
若黄忠射的是郭图,郭图也就死了。
身后传来的惨呼和惊呼,也让颜良分了神。
张飞大笑一声,一个长矛挑向颜良,惊得颜良连忙低头躲避。
只是张飞的速度太快,这一矛直接将颜良的头盔给挑飞。
若非颜良见机快解开了头盔的绳索,怕是整个脖子都得骨裂。
颜良不敢再跟张飞厮杀,慌里慌张的逃回本阵。
“颜良小儿,你放冷箭也赢不了俺啊。”
“你若是真想赢,给你张爷磕个头,喊声‘义父’,义父让你又何妨。”
“哈哈哈——”
斗将的本质是为了打击士气。
不论是斩将还是败将,都是如此。
掠阵的黄忠射杀了魏军的裨将,张飞又击败了颜良,这魏军的士气再次锐降。
颜良气呼呼的看向众裨将:“谁让你们放冷箭的!”
若不是被冷箭分了神,颜良自问不会输给张飞。
可如今却输了!
再多的理由也输了!
尤其是,放冷箭的还是己方裨将!
丢人啊!
暗箭伤人,若是伤了人也就罢了。
没伤到人,还要被对方拿这事嘲讽,那这脸可就丢尽了。
众裨将不敢回应,纷纷低着头看向郭图。
郭图的脸也是一阵青一阵白:“颜将军,是你让我掠阵的;更何况,我早就劝你不要出战,是你不肯听。”
颜良一阵气闷。
我让你掠阵,没让你分我心神啊。
只是如今败了,再怎么指责对方也只是徒让张飞笑话。
郭图见颜良不说话,又道:“今日士气已泄,暂且退兵,再寻良策。”
颜良无奈,只能招呼众将士回营。
只是输了一阵且死了个裨将,还不足以让颜良和郭图惊慌失措。
看着颜良郭图引兵退去,张飞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是个硬茬啊。”
“都输两阵了,竟然还能保持冷静。”
这要是换个弱点的对手,张飞都敢趁此机会掩杀。
只是看颜良郭图撤退的兵马井然有序,张飞又不敢派兵追杀。
两千兵追杀阵型不乱的一万步骑,那是在自投罗网。
黄忠上前道:“话虽如此,但我等的目的是拖着颜良郭图的兵马而非击溃;只要颜良郭图不能去支援平原国,这一战,我等就赢了。”
徐庶则是低头思考。
良久。
徐庶开口道:“张将军,黄将军,回营准备,今夜去劫营。”
张飞吃了一惊:“元直,昨夜俺要劫营,你偏不肯;今夜你却要主动劫营,这是为何?”
黄忠也是惊讶的看向徐庶。
以寡敌众,占据地势以守待攻才是最佳上策。
去劫营,风险太大了。
徐庶凝声道:“郭图善谋,经此两战定也能猜到我军来仓亭津的目的。”
“若是仓亭津能攻,颜良郭图必会强攻仓亭津,夺回这个重要津口。”
“若见仓亭津难攻,颜良郭图必会虚设旌旗,将兵马调往平原国。”
“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守住仓亭津,还要缠住颜良郭图。”
“他来攻,我们就守。”
“他想跑,我们就追。”
张飞拊掌:“这俺会。元直是想说‘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对吧?”
徐庶惊愕的看向张飞:“张将军,这十六字,你是从哪本兵书上看到的?”
徐庶自问读了不少兵书,可从未见到哪本兵书上将灵活作战的军事思维浓缩成了如此精妙的十六字。
张飞一愣:“这还用看兵书?”
徐庶抬高了语气,更加惊讶:“不看兵书?那张将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张飞不假思索:“不用想啊,十几年前孟临就跟俺说了。”
“当时俺找平原本地的豪族借孙子兵法,然后被羞辱了,说俺一个武夫看什么孙子兵法。”
“孟临鬼主意多,俺就去找孟临,本想教训那豪族;结果孟临却跟俺说,谁打仗看孙子兵法啊,然后就将这十六字给俺讲了。”
“说打仗就得灵活,敌人越想跟俺打,俺就越不能让敌人跟俺打;敌人越不想跟俺打,俺就越要让敌人跟俺打。”
“就跟方才我激怒颜良一样,颜良自恃兵多定不愿跟俺斗将,俺就故意激怒颜良,让颜良放弃优势跟俺斗将。”
“哦对了,孟临还说。”
“人怒了就会降智,只要将敌人降智到跟俺一个水平,俺就能用丰富的经验打败敌人。”
“所以孟临让俺要多学怎么骂人。”
“诶,不对,怎么感觉俺在骂俺自己,这后面一句话元直你不用听。”
徐庶待在原地。
谁打仗看孙子兵法?
我打仗就看孙子兵法啊!
人怒了就降智,降到跟自己一个水平,用丰富的经验打败敌人?
这就是楚公的战术思维?
哎,不对。
十几年前,平原,楚公才多大?
莫非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
楚公不仅擅长农术,竟然来兵法也.....。
徐庶感觉一阵凌乱。
见徐庶这般惊愕,张飞笑了笑:“元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孟临,他就是鬼主意多,其实真论打仗的本事,还不如俺呢。”
“孟临也就会说说这十六字,俺可是会用这十六字打仗呢。”
徐庶更凌乱了。
若这十六字都叫鬼主意,那我的分析我的判断我的计策,又叫什么?
良久。
徐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理被十六字打乱的思维。
“如张将军所言,我也正是此意。”
“不论用什么战术,定要将颜良郭图的大军拖在仓亭津。”
在理解了徐庶的真正意图后,张飞也不再疑虑。
仔细商议后。
张飞留下部分军士警戒后,令众将回营休憩。
同时。
张飞又派遣大量斥候打探颜良郭图的动静。
以确保劫营的成功。
另一边。
颜良郭图返回大寨,令军士各自回应休憩。
昨夜被劫营,今夜又输阵。
颜良的锐气也降低了大半。
咕咚的灌了几大口水,颜良忿忿不已:“区区张飞,竟如此难缠!待明日,我直接大军强攻,再也不斗将了。”
郭图心中无语。
早劝你不斗将,你偏说不斗将就不能提高士气。
一万打两千,还要什么士气。
以多打少,就是士气。
只是郭图也不好指责颜良,若是指责颜良,颜良定也要拿出裨将放冷箭被反杀的事来。
若如此。
又是争执不休,徒让张飞笑话。
仔细思考了一阵,郭图提议道:“颜将军,不如还是按我先前的战术。”
“留下偏将在这虚张声势,我等直接去平原。”
“相较于仓亭津的张飞,我更担心平原的战事。”
“折道仓亭津本就耽误了时日,平原最近的战事也未能探得,倘若战事有变我等又不能及时支援,反坏了明公大计。”
“张飞终究只是偏军。”
颜良也有些意动。
张飞这硬骨头,目前啃不动。
若一直在这里跟张飞对峙,只要不胜,都是败。
张飞以两千人拖住己方一万人,这本身就是大功了。
反倒是己方。
一万人被两千人拖住,这传到袁绍耳中都得怀疑颜良郭图是不是想效仿张郃高览。
“就依郭监军的。”
“留下两千人在营中虚张声势,我等暗中将主力调往平原。”
“哼。”
“我乃魏国上将军颜良,岂能跟张飞这莽夫好勇斗狠。”
“就让张飞这莽夫以为我拿他束手无策,只能在这跟他干耗着。”
颜良哼了哼。
手上吃了亏,这嘴上不能吃亏。
商议妥当后。
颜良也派了大量斥候去打探平原国的战事,同时又令众军休憩,准备今晚趁着天黑将主力转移。
双方“默契”的变得和平。
只剩下双方的斥候在往来驰骋,打探各自想要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