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校尉,俺跟你一见投缘,称呼你表字没问题吧?”张飞熟练的串起羊肉,在火炉上炙烤。
又往羊肉上撒着不知名的佐料,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法正还没从震惊中完全醒来,喃喃道:“张将军呼我表字即可。”
张飞大笑:“孝直爽快,你一路劳顿,肯定腹中饥渴了。”
“稍待片刻,俺很快就将这羊肉串烤好,俺为了烤这羊肉串,学了很久的。”
法正对张飞的热情,有些晕。
我是要去江陵见刘荆州的......
只是法正又有些舍不得张飞的热情。
在西川待了也快九年了,法正还从未受到如此热情的款待。
哪怕支持刘璋伐荆且为刘璋出谋划策,刘璋对法正也是高高在上。
哪会如张飞一般:倒履相迎,把臂同游,美酒待客,又亲自炙烤羊肉。
张飞,只是一个南郡太守。
一个南郡太守都如此,那荆州牧刘备和楚公刘标又会如何?
法正不由对刘备和刘标又生了几分好感。
片刻后。
张飞将烤好的羊肉,小心翼翼的放到案桌上:“孝直,小心烫。”
“这种烤羊肉的方式,是俺侄儿秘制的手法,一般人可没机会吃。”
法正的确没见过这种烤羊肉的方式,只是闻一闻就感觉食欲大增。
酥软的羊肉一入口,法正顿感惊奇。
没了膻味的羊肉,那口感令人心醉。
“张将军的炙烤之术,令人拍案叫绝啊。”法正由衷称赞。
张飞大笑,起身又给法正斟酒:“有肉无酒,食也无味。孝直再尝尝这酒。”
“俺侄儿秘制的桃源酒,一般人可喝不到,也就俺能经常喝。”
法正饮了一樽,只感觉酒味沁人心脾,回味无穷:“好酒!”
酒肉一吃。
法正的话也多了。
从酒肉到民生,从民生到军事,从军事到时局等等,聊得颇为投缘。
张飞见状,试探的问道:“孝直家中可还有族中兄弟?”
法正闻言一叹:“昔日三辅大乱又遭饥荒,族人或是走散或是不幸,只有我侥幸活命去了西川。”
张飞动容:“是俺唐突了。”
法正摇头:“张将军乃无心之言,我又岂会怪罪。”
张飞想了想,凑近道:“孝直啊,不如俺给你送几个义弟如何?”
法正愕然瞪大了眼:“张将军,你这是何意?”
义弟还有送的?
张飞忽然敛容:“生逢乱世,能活着就已经是千辛万苦;想要出人头地更是难如登天。”
“若没几个兄弟帮衬,又如何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俺给孝直送的几个义弟,那都是当世罕见的奇才,孝直难道就不动心?”
法正没想到张飞竟然能说出如此有道理的一席话,又对张飞口中的“奇才”有好奇。
遂问道:“不知张将军口中的奇才,都是何方人士?”
张飞见法正心动,舞手道:“一个是襄阳奇才庞统庞士元,现为楚公麾下天策府军师中郎将。”
“一个是琅琊奇才诸葛亮诸葛孔明,现为刘荆州麾下军师中郎将。”
“一个是吴郡奇才陆议陆伯言,现为九江太守兼督扬州军事关羽麾下军师中郎将。”
“至于这最后一个,就是俺侄儿,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大汉楚国的楚公、徐州人称稷子的刘标刘孟临了。”
法正越听越心惊。
这叫送几个义弟?
张将军你确定不是在说醉话?
我何德何能,敢当这几位的义兄。
法正骇然而起:“张将军,这话切不可再说。我也是万万不能认这几个义弟的。”
张飞瞪着大眼。
俺说了这么多,竟然被拒绝了?
张飞惊问:“难道孝直瞧不上?”
法正感觉人都麻了。
我这是瞧不上吗?
我这是压根不敢高攀啊!
你要送几个义弟我没意见,可你送的这是义弟吗?
且不说三个专门设立的军师中郎将,竟然还让楚公给我当义弟?
法正无奈:“张将军,我并非有小觑之意。”
张飞松了口气:“不小觑就好,那就这么定了。俺就当你同意了。”
法正更无奈了:“张将军,我只是个小小的军议校尉。”
张飞环眼再瞪:“军议校尉虽然小,但那是刘季玉不识大才!”
“以后你就是俺麾下的军师中郎将,参掌军事。”
“别看这军师中郎将只是个杂号中郎将,这在楚国只有庞统、诸葛亮和陆议三人专享。”
“你别看这军职似乎不符合汉官仪的规定,可这是特殊军职!”
“只有孟临的义兄弟才有资格享有的!”
法正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我在意的是军职大小吗?
我在意的是军职是否符合汉官仪的规定吗?
法正欲言又止。
若是继续婉拒,那就是不给张飞脸面。
若是不婉拒,法正又不敢认这义兄弟。
想了想。
法正斟酌用词,折中道:“张将军,这事还是等见了楚公再议如何?”
“就算要认义兄弟,也得先见面吧?”
张飞拊掌:“说得有道理,俺这就派人给孟临送信。你放心,孟临肯定愿意认你这个义兄的。”
若不是怕将法正吓跑了,张飞都想直说:孟临到处认义兄义弟,连袁谭都当了孟临的义兄,又岂会不同意?
法正见张飞竟然真唤人准备笔墨,连忙道:“张将军,信还是稍后再写吧,我这才来还有要务的。”
张飞“嘁”了一声:“刘季玉想干什么?”
法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刘益州想跟刘荆州罢兵言和。”
张飞眨了眨眼睛:“刘季玉是想回西川了吗?巫、秭归、夷陵、夷道、佷山五县是要归还了吗?”
法正摇头:“只是罢兵言和,不会归还巫、秭归、夷陵、夷道、佷山五县。”
张飞拍案而起:“那就没得谈了!”
“巫、秭归、夷陵、夷道、佷山自汉以来就属于荆州,刘季玉岂能强占?”
“若刘季玉不肯给,那就打!”
张飞气势汹汹,大有刘璋不给巫、秭归、夷陵、夷道、佷山五县就没资格罢兵言和的凶势。
法正顿时犯难。
若张飞不“以礼相待”,法正其实想趁机回去告诉刘璋,挑动刘璋来打荆州的。
可如今。
张飞不仅“以礼相待”,这礼还超出了法正的预料。
若再回去挑动刘璋来打荆州,那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张将军,我有一言,不值当讲不当讲。”法正迟疑片刻,决定劝劝张飞。
张飞大笑:“孝直,你尽管说,俺听着!”
法正敛容道:“张将军,刘益州性格虽然暗弱,但也受不得激。”
“倘若张将军执意要索要巫、秭归、夷陵、夷道、佷山五县,刘益州肯定会跟刘荆州死战的。”
“这次刘益州图谋荆州,本就遭到了西川世家名仕的反对,若再让出巫、秭归、夷陵、夷道、佷山五县,刘益州也就没脸回成都了。”
“荆州如今的局势,应当以镇抚诸县为主,不适合再起战端。”
“倘若荆益交锋,即便曹操许诺楚公有结盟之心,也会伺机在荆州抢夺利益。”
“若我是曹操,定会派兵佯装来助刘荆州,然后伺机掠夺人口,就如昔日强迁汉中民一样。”
“故而我以为,应当跟刘益州好言相说,让其有面回成都;然后再结好刘益州留在巫、秭归、夷陵、夷道、佷山五县的将吏。”
“如此,才能让荆州稳定,让刘荆州有更多的时间去镇抚诸县,也能避免曹操趁机得利。”
法正的分析,张飞其实听得不是很明白。
不过。
听不懂不要紧,张飞原本也没去夺巫、秭归、夷陵、夷道、佷山五县的用意。
张飞只听懂了关键:法正,在向张飞献策!
这意味着。
法正虽然口称不愿意跟刘标结义,但实际上已经偏向了刘标。
想了想。
张飞故作听明白了,道:“孝直言之有理!兹事体大,俺得回江陵问问。”
“孝直可愿跟俺同去江陵?”
法正松了口气,道:“我也正有此意,请张将军代为引见。”
张飞笑容再现:“孝直的要务说完了,那俺就给孟临写信了。”
“你也替俺看看,免得写错了让孟临误会了。”
法正再次愣住。
张将军你这是非得让我跟楚公结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