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扬长而去的郭图,曹丕气得脸都红了:“欺人太甚!祭酒,郭图这贼子是故意羞辱我等!”
原本来当质子就已经让曹丕很苦恼很委屈了。
结果刚来邺城就受到羞辱。
这让曹丕难以接受!
曹昂死后,曹昂的同母弟弟曹铄也意外早逝了。
丁夫人弃曹操而去,卞夫人被扶为了正室。
曹丕也就成了家主长子。
若无意外,曹操的基业就会被曹丕继承,这让一向自厌出身的曹丕心态有了变化。
以前叫歌姬庶子,如今是家中嫡子。
没想到还没高兴多久,就被要求来邺城当质子。
一开始曹丕还是有情绪的。
郭嘉又以“秦王和燕太子都当过质子的事”来“哄”曹丕,这才让曹丕按捺了心中的情绪。
只不过。
曹丕终究年幼,在器量修养上还不足够。
人前能忍住,这人后就实在忍不住了。
郭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见多识广的郭嘉,看得比曹丕深。
虽然郭图的确有羞辱之意,但更重要的是:郭图在给郭嘉时间去思考,应该给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比得过刘标的“传国玉玺”!
“没想到刘标竟然会狠到直接送传国玉玺,如今主动权都被郭图给掌控了!”
“想说服袁绍,难了!”
郭嘉蹙眉,喃喃低语。
而在大将军府。
得知消息的袁绍,惊坐而起,脸有红晕,语气急促:“公则,张飞真的带来了传国玉玺?”
那可是传国玉玺啊!
自袁术来信要将传国玉玺送到邺城,袁绍就一直对传国玉玺恋恋不忘。
后来被刘标一掺和,传国玉玺被“扔进了淮水”。
虽然袁绍不相信刘标会扔传国玉玺,但也没证据证明传国玉玺在刘标手中。
后来刘标扬言要将传国玉玺“献给天子”,袁绍心中再次燃起了要得到传国玉玺的想法。
只是一直寻不到理由去向刘标索要。
没想到。
刘标竟然主动将传国玉玺送到了邺城!
郭图一直等袁绍的心绪平稳了,这才徐徐开口:“明公,我检查过了,的确是传国玉玺。”
“只是,刘标的意图耐人寻味,明公不可不提防。”
袁绍也不傻。
刘标能将传国玉玺给送来,图谋必然不小。
最大的可能是:挑动袁绍跟曹操的争锋,又在徐州当渔翁坐收渔利。
如今刘标没了南部的忧患,真要当渔翁就不会如上次一般“劝和”,而是“一战而定”了!
“刘标小儿一向诡诈,的确不能不防。”袁绍捻髯想了想,道:“公则,你立即给田丰和沮授去信,让两人火速赶回邺城。”
“孤先见见张飞,看刘标会提出何种条件。”
传国玉玺到邺城,兹事体大,袁绍也不敢只听郭图一人的。
对此。
郭图也是认同的。
这等大事若不让田丰和沮授知晓,等两人事后得知消息,指不定又得怎么闹腾。
郭图如今是大将军府第一谋士,不想为了这等事跟田丰和沮授争吵。
袁绍一面派人快马加鞭去召田丰和沮授,一面又设宴招待张飞和孙乾。
至于郭嘉和曹丕,此刻则老老实实的去寻驿馆。
郭图故意晾着郭嘉,袁绍则是故意装作不知。
既然是谈条件,那就不能让对手掌握主动。
宴席上。
张飞大大咧咧的入席,孙乾则是依旧保持了名仕风度。
这明显的反差,看得袁绍直蹙眉。
若不是张飞才是主使,袁绍真想将张飞轰出宴席。
好歹注重下名仕风范!
张飞压根不管这里是邺城,更没有任何的客套,一边啃羊腿一边喝美酒。
口中还不停的喊着“痛快”!
袁绍忍了许久,直到张飞吃饱喝足后,这才开口问道:“翼德,这邺城的酒肉,可还入你的胃口?”
张飞大笑:“大将军招待颇周,俺吃得很痛快!”
郭图不由鄙夷。
都吃了几人份了,可不痛快吗?
莽夫就是莽夫。
袁绍又问:“翼德,孤有一事不解,孟临贤侄怎会忽然将传国玉玺送到邺城?”
张飞闻言,拍案而起:“都是曹贼可恶!”
“孟临本想将传国玉玺送去许都献给天子,奈何曹贼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
“孟临只是想求个楚王封号,又不是什么大事,曹贼连这点器量都没有,竟也好意思称孤道寡。”
“孟临是汉室后裔,刘姓宗室,诛袁术、灭刘表、平孙权,功盖当世,怎么就没资格封王了?”
“俺看啊,定是曹贼嫉妒孟临的功劳,这才百般阻挠。”
袁绍听得更惊。
刘标,竟然想封王?
这是装都不装了?
转念一想,袁绍又想通了。
以如今的天下局势,刘标必然是怀着要将刘协取而代之的心思去的。
群雄已经灭得差不多了,也没必要扭扭捏捏的装了。
曹操不肯同意,袁绍也能理解。
毕竟。
刘标若是封了王,那曹操这个司空就跟刘标不对等了。
区区司空,也配讨伐诸侯王?
更何况,曹操这个司空自己的屁股都不正。
有了王的封号,刘标就能大肆封赏荆徐扬的文武,让荆徐扬的民心更凝聚。
即便刘标不想称帝,今后都会有人将皇袍给刘标披上。
袁绍忽然有些羡慕:若孤姓刘,孤早就称王了!刘协一个得位不正的都能当皇帝,孤为何不能?
“孟临想称王,孤其实是支持的。只可惜孤只是大将军,也不在邺城,帮不了孟临。”袁绍简单的表了个态,静待张飞下文。
张飞扬声大呼:“大将军乃国之石柱,有平青冀幽并之功,也有南征勤王之功。”
“倘若大将军能将这传国玉玺献给天子,谅那曹贼不敢阻拦。”
袁绍语气一促:“孟临要让孤,将传国玉玺送去许都?”
袁绍有些不满。
原来这传国玉玺只是从孤手中过,不是真的送给孤啊。
那孤费这精力作甚?
就为了跟曹操起冲突?
孤还想曹操跟孟临起冲突呢!
张飞借着酒醉,更加的“口无遮拦”:“大将军,恕俺直言。”
“以大将军的功劳,若再将这传国玉玺送到许都,天子怎么也得封大将军一个‘魏公’!”
“今后这河北四州,都是大将军的公国,就不用受曹贼的鸟气了。”
“曹贼挟天子又能如何?他一个小小的司空,能号令大汉的魏公吗?”
袁绍的眼睛陡然瞪圆。
魏公?
竟然要让孤称魏公?
孤怎么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玩!
妙啊!
若是直接称帝,极有可能跟袁术一个下场。
可称公就不同了。
名义上,公依旧是汉臣。
如此一来,可以让内部矛盾不那么激烈。
等时机到了,就可以魏公变魏王,魏王变......
想到这里,袁绍的嘴角都有些歪了。
郭图见袁绍意动,连忙起身喝斥:“张翼德,你这是在陷大将军于不义!”
“这岂不是在告诉天下人,大将军有不臣之心吗?”
“大将军,不可听信张翼德的醉话,岂能拿传国玉玺去要挟天子封公?”
张飞暗暗鄙夷。
说得好像,袁绍现在就是个忠臣似的。
被郭图的冷水一泼,袁绍也反应过来。
妙归妙。
可这前一个称公的是王莽,若袁绍第一个称公,岂不是有“王莽之心”?
虽然都是披着布衣在这装穷,但能装的时候肯定得装一装。
未等袁绍开口。
郭图又凑近道:“大将军,得先论曹操的功劳,表奏曹操为‘韩公’,然后大将军再称‘魏公’。”
袁绍顿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