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言之有理。我为州牧尚且以仁德服人,这各县官吏又岂能不效仿?”刘备脸不红心不跳。
刘标移步:“那,我就不多留了?”
刘备瞪着刘标:“你真的是去淮阴寻云长的?”
见刘标要开口,刘备又加重了语气:“说实话!”
刘标讪讪一笑,放弃了胡诌的理由,稍微诚实了些:“倒也不是专程去寻二叔,就是顺道去看看。”
“我主要是去破釜塘看看那里的白鱼是否真的美味鲜嫩,若真的美味鲜嫩,今后作为贡品送往许县,也能让天子百官对老爹你多一些褒赞。”
刘标倒也没胡诌。
破釜塘白鱼,也就是洪泽湖白鱼,自隋朝开始就成了进贡皇室的贡品。
有时候向天子表“忠心”,就一定得有非常手段,满足口腹之欲是最常见也最容易的。
刘备叹气。
就知道会是这样!
“淮水多水贼,路上小心些。”刘备挥了挥手。
看着刘标离去的背影,刘备沉吟片刻后,吩咐张飞:“翼德,你去跟子龙说一声,让他引骠骑义从巡视淮泗。”
“孟临如今的名望不小,难免会有刺客趁机行刺;虽然张闿受孟临感化放弃了行刺,但不会每次都有这好运的。”
张飞点头:“俺会的。”
刘备又召来了简雍、糜竺、孙乾商议更改求贤令的内容。
在仔细推敲后和斟酌了细节后,刘备在徐州境内发布了新的招贤令。
不问家世、不问出身、不问名望、不问德行,唯才是举;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
新的招贤令一出,原本几乎无人问津的招贤馆,也陆陆续续的多了士子前来求一个富贵。
沙子里虽然金子不如金矿多,但金矿难寻沙子易得,没寻到金子不亏,寻到金子就是赚。
在刘备积极寻才的期间。
刘标也带着吕玲绮泛舟泗水,来到了淮阴;同行的还有要返回广陵的关平和陈肃。
原本关平和陈肃是不同路的。
只因刘标被张飞拦截回下邳跟关平和陈肃有些牵连,两人就被刘标强行给“征用”为船夫了。
关平还好,答应得很痛快。
陈肃本不愿意,还想用陈家嫡长孙的身份来自矜身份,结果直接被刘标给胖揍了一顿,麻绳一捆就扔到了船舱。
动作熟练得让关平都忍不住眼皮一颤。
最令陈肃惊愕的是,渡口还遇到了同样泛舟泗水的陈应。
陈应以叔叔的身份又给陈肃“上了一课”,还让刘标好好“管教”陈肃,最终胳膊比不过大腿的陈肃,只能闷闷不乐的给刘标当船夫。
河畔。
船头。
刘标抛竿独钓,香味扑鼻而来。
吕玲绮正在岸上熟练的炙烤刘标自泗水中钓起的鲜鱼。
关平则是兴致勃勃的生火,时不时的盯着烤鱼,吞了吞唾沫。
陈肃则是双手环抱、“赌气”似的的坐在船头,背对着刘标。
不多时。
关平拿着烤好的鱼跳上船头,给了刘标一串,拿了一串,又啃着一串。
“嗯嗯,真不错,这鱼可真香。”
“可惜啊,有人吃不上啊。”
关平故意将另一串烤鱼在陈肃身旁绕了绕,那语气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陈肃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哼了哼:“我不吃烤鱼。家父说了,烤鱼会烤掉鱼的鲜味,只有生鱼才是最鲜美的!”
关平嘁了一声:“生鱼那是鲜味吗?那叫鱼腥味,也就是臭味。你就是没吃过美食,才会认为生鱼的味道是鲜美。”
陈肃鼓着腮帮子:“我乃陈家嫡长孙,自幼锦衣玉食,你才没吃过美食!生鱼的味道本就鲜美。”
关平无言以对,看向刘标:“孟临,你替我反驳。”
刘标头也不抬的盯着水面:“这有什么可反驳的。生鱼多虫卵,入胃为虫,久之必成内疽。”
陈肃微微一愕,哼声:“你这是在吓我。胃里怎么可能长虫子。”
刘标轻笑:“阿肃,你既然自幼读书,那也应该听过讳疾忌医的故事。你可曾想过,若这胃里真的生了虫子,人能活几年?”
陈肃心中有些慌,又不想认可,犟嘴道:“你又不是医。”
刘标猛地一提鱼竿,又是一条肥鱼上钩:“我虽然不是医,但神医华佗和吴普都跟我很熟。”
“两位神医都跟我提过生鱼多虫卵不可生食的禁忌。你可以不信,可这将来陈元龙若因此早逝,那就是你不孝哦。”
陈肃脸色一变:“华神医和吴神医真的这么说过?”
关平将烤鱼又递给陈肃:“华神医连五禽戏都传给了孟临,又岂会骗你?来,尝尝烤鱼的味道,肯定不会胃里生虫。”
陈肃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能忍受住腹中的饥饿。
这一咬,陈肃又感觉这烤鱼美味至极,忍不住又多咬了一口。
抬头撞见关平那惊讶的眼神,陈肃脸瞬间臊红,偏头哼了一声,起身去了船舱。
关平大笑:“阿肃,鱼刺别吐船舱,会臭的。”
关平又凑近刘标,低声询问:“孟临,生鱼真的有虫卵?吃了真的会胃里长虫子?”
刘标微微讶异:“你不知道?那你方才还一副很懂的样子?”
关平嘿嘿一笑:“我那是想看阿肃吃瘪。你先告诉我,吃了生鱼是不是真的会长虫子?”
刘标点头:“我骗你作甚?我给华神医去了信,不日华神医也会抵达广陵,就是去给陈元龙瞧病的。”
“你这么问,该不会也吃了生鱼吧?你不是说生鱼有臭味吗?”
关平的脸憋得通红,顿觉手中的烤鱼也不香了,吞吞吐吐:“就偷偷吃了少许。”
“华神医什么时候会到?我真的不知道吃了生鱼会长虫子啊!我当时跟阿肃争,阿肃说我没吃过怎么知道生鱼不鲜美。”
“我又不想当面服输,就偷偷去吃了生鱼,虽然有腥臭味,但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顿了顿。
关平又补充了一句:“家父也吃了。还说吃惯了生鱼,今后可以在奇袭时不用生火做饭了。”
刘标扶额。
陈元龙吃生鱼就算了,二叔你也去凑什么热闹!
这个家,没我得散!
正说间。
岸边又来了一队车马,有青壮,也有老少,约有数百人,有推车的,有担担子的,像是一族或一村的人在迁徙。
又有三个布衣青年,在熟练的指挥青壮老少安营、埋锅,颇有方寸。
刘标眼中有些惊讶。
这三个布衣青年没用多少时间就将这数百人安排妥当。
不是寻常人啊。
“坦之,给那几人送些烤鱼去,问问他们是从何处来的,欲往何处去。不要暴露了身份。”刘标指了指前方的三个布衣。
关平会意,跳下船,又在岸边取了六七串烤鱼走向三个布衣。
几经交谈后,关平又返回:“这些人都是徐州人,受徐州战祸去了吴郡避乱。最近又因吴郡不太平,又返回了广陵。”
“听闻徐州连赢了袁术两场,又决定返回徐州。”
“那三人看似布衣,实际上都是读过书的。只因去吴郡避乱时耗光了钱财,值钱的几乎都拿去换粮了,这才穿得像布衣。”
“我看那三人又都身材健壮,应该都是徐州的良家子。”
刘标轻轻摇头:“这些人的安营之法颇有章法,又暗合兵家立寨之意。不像是良家子。”
“可有问姓名?”
关平点头:“最中间那个,是琅琊阳都人,复姓诸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