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标拊掌盛赞:“难怪沛相陈珪忽然遣人告知温侯,说张勋是明取颍川、暗图徐州。”
“我还奇怪陈珪是如何得知的这个情报,定是谯县有陈珪的门生故吏,告知此事。”
“能退张勋之兵,杨将军当属首功!”
杨奉故作一叹:“我本罪臣,又岂能贪功?”
“只想以此向天子表明心迹:我杨奉,未曾负汉!”
刘标离席,举樽向杨奉一敬:“将军高义,当满饮此樽!”
杨奉见刘标面无疑虑又情真意切,暗喜:都言这刘标是个奇才,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刘标回席,又问:“杨将军,方才我一直不敢问。这韩将军怎不一同来赴宴。”
杨奉有些醉态,眯眼问道:“刘公子以为,韩将军为人如何?”
刘标沉吟一阵:“我对韩将军不是很了解。陈元龙在提及韩将军的时候常有鄙夷之心,我也不知为何。”
“杨将军不要多心。陈元龙乃下邳名仕,这评价人时常会有个人喜恶在其中。”
“这韩将军会跟杨将军一起,我想定也是忠义之人。”
杨奉冷哼一声:“忠义?呵!”
“当初是我派使者去河东,招韩暹、李乐、胡才以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前来勤王。”
“不论怎么看,我的功劳也应该比韩暹大。”
“可最终,韩暹自恃兵多,自领了大将军,我成了车骑将军。”
“韩暹又居功自傲、为所欲为、扰乱朝政,惹恼了众臣;这才让曹操有了机会带兵入洛阳。”
“若非如此,我又岂会沦落至今!”
“这次韩将军不愿来赴宴,是怕刘公子你摆的是鸿门宴。”
刘标吃了一惊,不由忿忿:“韩将军怎会如此看待我?我自问不曾得罪韩将军。”
杨奉眯眼又道:“刘公子不必置气。韩暹贼性未改,又性多疑。”
刘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先贤有言,大起于小,多出于少,以德报怨。”
“韩将军虽然对我有误会,但我不能因此对韩将军有偏见。”
“还请杨将军回去后,替我在韩将军面前美言几句。”
杨奉大笑:“刘公子器量,令人钦佩。我想韩将军若是听了刘公子的话,也会羞愧的。”
又喝了一阵。
杨奉起身作别:“刘公子,我不能在相县待太久,否则会让韩将军误以为刘公子加害了我。”
“我这就回营。”
“改日温侯若回了相县,我再来拜会。”
刘标起身相送:“是我叨扰杨将军了。我这就驾车送杨将军出城。”
杨奉忙拒绝:“怎能再让刘公子驾车?”
刘标猛地一拍脑袋:“是我疏忽了,我也饮了酒,岂能驾车!我让孙观驾车送你!”
杨奉推脱不过,只能再次登上马车。
孙观驾车出城,将杨奉送到了营寨。
就孙观下车离开时,杨奉唤住了孙观:“孙骑都,这马车你不要了?”
孙观拱手:“杨将军,这马车是刘公子送给你的。”
“刘公子说了,香车赠义士,好马配英雄。”
“杨将军是英雄义士,这马车自然就是杨将军的了。”
“再会!”
孙观说完,遂转身离开。
看着马车,杨奉不由感慨万千。
“刘备的儿子,名不虚传,可真会笼络人心啊。”
“若有刘备相助,想必我也能再受天子封赏。”
感慨间。
韩暹自营中出来。
看着寨门口的马车,韩暹不由起疑:“杨将军,刘标小儿都对你说了什么?”
杨奉不假思索:“奉承话,笼络词。”
韩暹又指了指马车:“这马车是谁的?”
杨奉捻髯:“刘标送的。”
韩暹眼有些红:“刘标小儿,可真大方啊。”
见韩暹面色有异,杨奉轻笑:“韩将军若喜欢,这马车就送给韩将军了。”
韩暹哼了一声:“我从不夺人所好!既然见了刘标小儿,你准备如何行事?”
杨奉转身回营:“回谯县,等待天子封赏。韩将军,我今日疲乏,就先去休憩了。”
“那马车,你若喜欢,尽管拿去。”
韩暹本不想要又贪这马车,冷哼一声,言不由衷的登上了马车。
咦?
就在韩暹准备驾车入寨时,忽然瞅见马行囊中有一绢帛。
韩暹心有猜疑,遂抽出绢帛一看。
绢帛上的字,韩暹大部分都不认识,唯独“杨奉”二字十分刺眼。
韩暹连忙驾车回营,又唤来身边识字的军吏。
“念!”
“前车骑将军杨奉,虽身在伪仲,但心在大汉。今又助家父退伪仲大将军张勋,当在首功。我承诺,必回下邳请家父向天子举荐杨奉为沛相,唯恐不信,以此为凭。——汉农都尉刘标。”
“没了?”
“没,没了。”
韩暹抢过绢帛,仔细找了找,也没瞧见有“韩暹”两个字。
这心中的怒火猛地燃起来了。
“好哇!”
“奉承话、笼络词、送马车、许沛相,难怪杨奉连这马车都舍得送我。”
“他有天子封赏,我就没有?”
“气煞我也!”
想到杨奉那句“回谯县,等待天子封赏”,韩暹心中更是火大。
韩暹拿着绢帛带上亲兵就冲到杨奉营外。
“杨奉狗贼,给我滚出来!”
听到韩暹的怒吼,杨奉疑惑的走出营帐。
看着韩暹提枪策马,又带着亲卫,杨奉不由大惊:“韩将军,你这是何意?”
韩暹将绢帛甩向杨奉:“我将你当兄弟,你竟然只顾自己,还问我是何意?”
杨奉扫了一眼绢帛,面色大变:“韩将军,这是谁给你的?”
韩暹冷笑:“还给我装!这是你送我的马车上找到的。”
“怪不得你今日这么大方,连马车都肯送我。原来是要当沛相了。”
“你以为送个马车,就能让我替你卖命了吗?”
“别忘了,你以前是车骑将军,我才是大将军!”
杨奉连忙辩解:“韩将军,这必是刘标小儿的离间之计!不可轻信啊!”
韩暹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你当我傻吗?这绢帛上有任何一句离间之语吗?”
“我没去赴宴,你就只顾自己求官,都不肯替我求官?”
“现在还说这是刘标小儿的离间之计。”
“笑话!有这么拙劣的离间计吗?哪个蠢货会相信这是离间计?”
“杨奉,我明白了。”
“你这是在记恨当初护送天子东归时,我抢了你的大将军是吧?”
“我告诉你,没有我,你休想当这沛相!”
杨奉气得胡须发抖。
没脑子的蠢货!
怪不得能被曹操抓住把柄弹劾,我真是瞎眼了才会送马车给你。
刘标小儿,可真狠啊!
宴席上恭维我,背地里陷害我。
又遇上韩暹这个没脑子的蠢货,我这是想辨也辩不清了。
“韩暹,不论你信不信,这都是刘标小儿的离间计。”
“你若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去相县,跟刘标小儿当面对质。”
杨奉阴沉着脸,强忍怒气。
“对质?”韩暹冷笑:“要怎么对质?难道我要去质问刘标小儿,为什么只许诺你当沛相?”
“我没去赴刘标小儿的宴,刘标小儿心中有怨恨不给我许诺,这难道不正常?”
“我还要去相县自取其辱吗?”
杨奉被韩暹问得无言以对。
良久。
杨奉沉着脸:“韩暹,你既然不信我,那你就说个法子,你想让我怎么做?”
韩暹长枪指向杨奉:“我会派人押送舒仲应去许县,你不得从中阻拦。”
“沛相,我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