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标张开双臂,迎向简雍:“宪和先生,你误会我了。”
“我喊先生是尊重你的才学品行,你若觉得不够亲,那我今后就喊你‘简五叔’?”
简雍只感觉鸡皮疙瘩直冒:“千万别!你要真称呼我‘简五叔’,我都得少活几年。”
刘标“唉”了一声:“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话音刚落,刘标就看到了刚刚掀开车帘面面相觑的崔林和徐邈。
似乎。
我们出来的不是时候?
只是眨眼间。
刘标的气质和仪态又有了变化。
“徐州牧之子、彭城农都尉刘标,见过两位先生。”刘标敛容向崔林和徐邈作揖行礼。
崔林和徐邈连忙跳下马车回礼。
“清河崔林,见过长公子。”
“广阳徐邈,见过长公子。”
几句寒暄,刘标就弄清了崔林和徐邈的身份,这都是肯下基层干实务的贤才啊!
徐州就缺这样的人才。
“徐先生,崔先生,琅琊国百废待兴,懂政务会农事的吏士极少。”
“两位去了下邳,也会被委任到琅琊国任职。这择日不如撞日,若两位不嫌弃这阳都县贫穷,不如今日就试守阳都令和阳都丞如何。”
崔林和徐邈不由愣了愣。
方才简雍那句“德儒、景山,你们可能去不了下邳了”指的就是这意思?
“这.....”
“长公子,这会不会有不妥?我二人若是试守阳都令和阳都丞,恐会让原来的阳都令和阳都丞心有不满。”
“不如让我二人去下邳,等文书到了再任职也不迟。”
徐邈委婉推辞。
虽然自诩有太守、国相之能,但这一来就将原来的阳都令和阳都丞给抢了,那不是招惹人恨吗?
崔林虽然没有开口,但想法也跟徐邈一致。
刘标轻笑一声,向挖渠的方向招了招手:“孙骑都,过来!”
听到招呼,一个膀大腰圆、身长八尺的大汉扛着铁锹走来,正是骑都尉孙观。
“刘公子,有何事要我帮忙的?”
“我准备给阳都县派两个贤士,试守阳都令和阳都丞,你会不会有不满?”
“当真?刘公子你别又骗我,这话你一个月前就说了,可我至今别说见到贤士,连个士子都没瞧见。”
“你太急了,这阳都令和阳都丞,宁缺毋滥。”
“我当然急啊,我又要当骑都尉又要当县丞还得当县令,我只是粗通文墨,管不过来根本管不过来。”
孙观满脸的怨念。
刘标搂着孙观的肩膀,又看向崔林和徐邈:“崔先生,徐先生,这位是骑都尉孙观,骁勇善战,猛气过人。”
“如今兼领了阳都令和阳都丞,虽然为人粗犷了些,但最是敬重贤士。”
“更不会心有不满!”
“只要两位先生愿意,今日就可以走马上任。虽然文书未至,但只要孙骑都尉承认了,这阳都县没人敢不服。”
崔林和徐邈又看向简雍,目有询问之色。
简雍正色:“德儒、景山,想留就留下来,阳都虽小,但民风淳朴。”
崔林和徐邈遂应声试守。
刘标将铁锹递给二人:“既然这阳都令和阳都丞都有了,那这挖沟渠的事就交给二位了。”
崔林和徐邈对视一眼,纷纷挽起了袖子,扛着铁锹就往沟渠处走。
孙观也连忙跟上,向民夫介绍这新来的阳都令和阳都丞。
“宪和先生,你的眼光挺不错啊。”看着挥舞铁锹的崔林和徐邈,刘标不由惊叹。
会跟民夫一起挖渠,这可不是寻常士人能有的觉悟。
简雍得意的抚了抚美髯:“我挑选的人才,又岂会差了?”
刘标的目光又看向了夏侯博五人。
自方才一开始,刘标就发现了夏侯博五人一直都是聚在一旁,又一言不发。
跟赵云身后这几骑白马截然不同。
简雍简单的介绍了夏侯博五人的身份,又压低了声音:“这几个都是闷葫芦,这一路南下,几乎就没怎么开过口。”
刘标轻笑:“不愿开口,是心有所忌,毕竟是袁大将军的帐前将,总得保持些距离。”
“等到了下邳,让家父去招待。”
刘标没有去跟夏侯博五人攀谈。
虽然刘标是徐州牧长子,但如今也只是个农都尉。
施恩崔林和徐邈这两个白身还行,施恩夏侯博这五个大将军府的军将就不够格了。”
寒暄一阵。
赵云在刘标的坚持下最终改了称呼:“贤侄,我听宪和说你要娶吕布的女儿,这婚期可有定下来?”
“宪和曾说,若是赶得凑巧,刚好能赶上贤侄的婚宴。”
“可今日在阳都县遇上贤侄,听孙观的话中意,贤侄来了阳都县至少一个月了。”
“这可不像是要成婚的样啊。”
刘标堆起笑容:“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无妻?琅琊国农事之重我一肩力挑,岂能为了儿女私情而坏国家大事?”
赵云拊掌:“说得好!男儿大丈夫,就该以国家大事为重。是我小觑贤侄了。”
简雍嘁了一声:“子龙,你别被长公子给骗了。这几年长公子诳人的本事是越来越精湛,我都自愧不如了。”
“以我对长公子的了解,必定是长公子又惹恼了温侯,这才让婚期又出了变故。”
刘标面不改色:“四叔,别听宪和先生胡乱揣测。伯母早就视我为女婿,玲绮也非我不嫁。”
“温侯麾下,不论是张辽高顺许汜,还是宋宪侯成成廉魏续曹性,都认定我才是最适合当温侯女婿的才俊。”
简雍紧跟着加了一句:“除了温侯。”
赵云听得更是疑惑。
有简雍在这拆穿,刘标无奈摊手:“好吧,我承认。除非袁术渴死、饿死,否则这婚期会无限期的延后。”
赵云不由惊问:“吕布跟袁术有大仇?”
刘标摸了摸鼻子:“若说大仇也算有吧。”
“正月,袁术称帝。派使者去了彭城,希望能跟温侯联姻,还许了东宫太子妃。”
“温侯认为袁术这是在羞辱,就将袁术的使者一刀给宰了。”
“袁术大怒,扬言要再攻徐州,温侯也不是会受威胁的,当即就回书:要战就战。”
简雍狐疑:“真是温侯宰的?”
刘标语气肯定:“我当时还在即丘城,肯定不是我宰的!”
简雍无语。
我问的是不是温侯宰的,没问是不是你宰的。
我还是回下邳问玄德。
简雍又问:“长公子是继续留在阳都,还是一起回下邳?”
刘标拍了拍手:“四叔都回来了,自然是一起回下邳。”
“有四叔在,就不怕温侯和三叔联手套麻袋捆麻绳吊我了。”
赵云本来听得还有些感动,刘标下一句就差点让赵云一口气没接上。
“贤侄,你刚才说什么?翼德跟吕布联手?就为了套你的麻袋然后用麻绳将你吊起来?”饶是厚重的赵云,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简雍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子龙,我方才就说了,长公子现在可比我会诳人。”
“能让翼德和温侯联手,你想必也能猜到长公子有多‘孟浪’了。”
简雍在“孟浪”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刘标笑嘻嘻的跳上马车:“宪和先生,四叔最是疼我,我再孟浪四叔也不会跟三叔一样胳膊肘往外拐的。”
“我跟温侯打了个赌,若四叔的箭术能不弱于温侯,温侯就不再计较我将玲绮偷偷藏在即丘城的事了。”
“四叔啊,我的终身大事可都落在你身上了。”
赵云的额角冒出冷汗。
良久。
赵云在情和理之间选择了情:“贤侄,真性情也。”
简雍更无语了:“子龙你行事,怎么跟云长一样,帮亲不帮理啊。”
刘标大笑:“那是当然,这可是我四叔啊!”
赵云板着脸:“只此一次。贤侄你也要尽快娶吕布的女儿入门。”
“这拖久了,终究是影响不好。你如今身份不同了,身为徐州牧的长子,不可太‘孟浪’了。”
刘标拍着胸脯保证:“都听四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