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妩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人都是恍惚的。
怀中涣心散的瓷瓶隐隐发烫。
这一年里，姨母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手段越发残酷起来？
哪怕她不会给周云缙下毒，但她却不能驳了皇后姨母的话。
因为她知道，若是自己没有应下，皇后姨母一定会选择其他人给周云缙下毒，到时候就更防不胜防了。
从她第一日见到姨母的时候，谢青妩就察觉到有些不一样了。
可她还是相信姨母仍旧是她姨母把她从小养到大的姨母。
这瓶涣心散让谢青妩彻底明白，如今大权在握的皇后，不再单纯的只是她姨母那么简单了。
现在的皇后姨母，是个彻头彻尾的帝王，和当初的建元帝一样。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二皇子妃？”
谢青妩抬起头，就看到孙宝香站在不远处，面上笑岑岑的。
“二皇子妃这是才从御书房过来？”
谢青妩微微颔首，然后看着孙宝香，“孙姑娘不是去见栗嫔娘娘了么？怎么在此处？”
孙宝香先是看了眼身边的丫鬟，让她往后退了退，这才道:
“刚已经去见过栗嫔娘娘和六殿下了，六殿下如今身子仍旧不大好。”
“让太医院的多去看看，六殿下的伤还是得好好养一养。”
谢青妩自然是知道六皇子伤势如何，当时那一箭本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
要不是身边的侍卫眼疾手快拉了他一下，箭偏了半寸，怕是人都活不下来。
如今伤了心脉，虽说身子不大好，但好歹是活了下来。
孙宝香点了点头，“太医院的人说如今也是能将养着，最忌多忧多思，否则怕是无法长寿。”
“栗嫔娘娘的意思是打算带着六殿下到扬州休养，那里风景气候宜人。”
听到这话，谢青妩忍不住看向孙宝香，“去扬州？”
“栗嫔娘娘毕竟是宫中后妃，六皇子又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离京之事还得皇后娘娘同意吧？”
孙宝香颔首，“栗嫔娘娘想着等过了年，就跟皇后娘娘提一提此事。”
谢青妩点头，“这样也好。”
说完这话，她看着孙宝香，“孙姑娘还有别的事儿吗？”
迟疑片刻，孙宝香看谢青妩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开口问道:
“我听说皇后娘娘打算在国子监开办女学？”
谢青妩点了点头，“怎么孙姑娘有兴趣？”
“若是国子监当真开办女学，二皇子妃能否算我一个？”
孙宝香公然表态，这倒是谢青妩没想到的，忍不住打量她许久。
毕竟孙次辅可是个顽固派，尤其家学渊源，对女子自然苛刻的，没想到孙宝香竟然想上女学。
“孙姑娘想上女学，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孙次辅那边...恐怕不会应允吧？”
听到这话，孙宝香松了一口气，“祖父那边，我会让他同意的。”
谢青妩看着孙宝香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不知道孙家和孙宝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孙宝香加入女学，想必会给京城其他贵女树立一个榜样。
国子监的女学是明年三月份开始招生，但皇后提前放出了风声，也就是想让京中贵女都有个准备。
毕竟国子监招收女子入学本就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大臣们肯定反对的厉害，更不会有人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国子监上学。
但若是孙宝香先入女学，就代表了孙次辅是同意此事的，其余的官员便也不会阻拦了。
不过现在谢青妩并没有心思多想这些，怀中的涣心散才是如今最棘手的事情。
她和莺月回到殿内，才一坐下，背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探像她的腰间。
“谁？”
谢青妩转过身，手中的匕首几乎是瞬间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