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武的话让李定国大为震惊,他一开始是不相信的,认为项武用假话诓骗自己。
但是很快想到这么大的事情消息肯定已经传开了,只是他们大西军这段时间一直在前进和作战,消息上比较滞后。只要稍加打听就知道是真是假,对方没必要用这种人尽皆知的消息来骗自己。
项武看着李定国惊愕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收到了效果,于是趁热打铁道:“李定国,你也是个聪明人。试想一下,如果满洲鞑子灭了大顺之后,会不会放过你们?一旦被满洲鞑子夺了这天下,我们所有人都将会变成鞑子的奴才,被逼着剃掉头发,留着跟鞑子一样丑陋至极的猪尾巴,甚至连祖先流传下来的衣服都不能再穿,祖辈留下的土地也会被鞑子圈占,男子成为鞑子的奴才,女子成为鞑子的奴婢,世世代代都被鞑子奴役,整个中原大地都会充满腥膻之气。想想这一切,都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听着项武的话,李定国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中原万里锦绣河山被满洲鞑子的铁蹄无情践踏,无数中原百姓被逼着剃掉了头发留起了丑陋的猪尾巴发辫,被鞑子用皮鞭驱赶着在田地里劳作,女子被鞑子肆意凌辱的凄惨场面,让他不由自主地双眼喷火,握紧了拳头。
不过李定国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项武道:“你我如今为敌,我又走投无路,你与我说这些有何用?难道是想招降我?那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李定国深受义父大恩,绝对不会背叛义父的!”
项武大笑,摇头道:“李定国,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也小瞧了我们。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们汉人之间如今厮杀越惨烈,满洲鞑子就越开心。李自成如今已经大势已去,败亡的结局已经注定。而你的义父张献忠目光短浅,心胸狭窄,格局又小,且生性凶残,喜怒无常。攻入四川也不过是想割据一方,实在是难成大器。跟着这样一个人,是为不义!”
“而他之所以收养你们,无非是想让你们替他攻城略地,将你们当成一个个的工具人。你们甚至因此都改掉了祖宗传下来的姓氏,跟着他姓起了张,让你李家祖先蒙羞,这叫不孝!”
“你这种不义不孝之人,我们大帅自然是看不上的,更不会想要招降你。”
李定国大怒:“你放屁!休要污蔑义父!”
项武摇头笑道:“此处又没有外人,你不用惺惺作态。至于我说的话是对是错,你自己心中有数。张献忠对你有多少父子之情,你对他又有多少父子之义,你心知肚明,不用我多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天下将来必然是我们大帅的。当你们这些人还在互相争斗的时候,我们大帅的已经立下了大志,要将满洲鞑子全部驱逐出关外,还我中原江山一个朗朗乾坤。”
李定国闻言面色涨红,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惭愧之意来。
自己的义父张献忠只想着割据一方,逍遥自在,而人家李恒虽然目前实力虽然还很弱小,但是却已经心怀天下,,立志驱逐鞑子,保全中原江山。
他虽然读书不多,但却也不是不明道理之人。两下里一对比,高下立判。
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服气:“大话谁都会说,你们那位李大帅如今不过占据了一府之地,兵不过十万,将不过一百,虽然打了一些胜仗,但是又岂能跟我义父相比?我义父麾下如今步骑水军加起来五六十万,大军排开,遮天蔽日。之前只是没有重视你等,才让你们坐大。如今义父既然已经明白了你们的威胁,必然会先对付你们,然后再攻破成都。在我们数十万大军兵锋之前,你们那位李大帅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更何谈驱逐鞑子,一统天下的,简直是痴人说梦!”
项武也不动怒:“李定国,我今日可以做主放你回去。不过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李定国听到对方竟然愿意放自己回去,很是意外,问道:“怎么赌?”
项武道:“很简单。今日我不杀你,还会放你回去。日后若是张献忠败在我们大帅手下,你不能逃走,也不能自杀,必须要归顺我们大帅。如何?”
李定国想了想问道:“那如果你们败了呢?”
项武笑道:“若是我们败了,自然一切都不用再提了。你敢不敢赌?”
李定国沉思了片刻后道:“好,我跟你赌!如果有朝一日,我义父败在你们手下,我李定国绝对遵守诺言,亲自去李大帅面前跪地投降,从此以后甘心为李大帅所驱使!”
项武抚掌大笑:“好,果然是个痛快汉子。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说完,项武一挥手,他手下的骑兵让开了一个缺口。
李定国深深地看了项武一眼,然后走到一旁将低头吃草的坐骑牵了过来,翻身上马,然后在马上对着项武一拱手,策马从那个让开的缺口冲了出去,很快就远去了。
项武看着李定国远去的背影,下令返回新繁城。
手下千户不解问道:“李定国是张献忠麾下四大义子之一,指挥使放走他,不怕大帅怪罪吗?”
项武道:“这是大帅的吩咐,否则我又岂敢自作主张。”
千户一脸疑惑,项武解释道:“大帅说李定国此人是条汉子,杀了可惜。若是想要招降他,只要张献忠活着就不太可能。与其如此,还不如放他回去。此人重情重义,必然会感念大帅的恩情。日后若是我们击败了张献忠,此人归顺大帅也就顺理成章了。”
“况且,李定国一再在我军手中吃败仗,就算日后再遇上我军,也会未战先怯,这对我们自然是好事。还有,我之前故意提起孙可望,就是因为知道张献忠手下这四大义子彼此之间面和心不和,尤其是老大孙可望和老二李定国之间更是彼此不服。这次李定国全军覆没,自己又单独回去,孙可望必然会在张献忠面前诋毁他,李定国也会因此对孙可望更加不满。这两人是张献忠的左膀右臂,他们之间矛盾越大,对我们就越有好处。”
千户闻言恍然大悟,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大帅高瞻远瞩,的确是高!”
一路无言,项武带着众骑兵返回了新繁城,一路上又抓到了不少李定国手下的溃兵。
李成闻讯出城来迎接项武,两人热情相拥。
“老项,你来的真是时候。李定国这次带来的这些人的确是精锐,厮杀起来非常凶悍,跟以前在保宁府的那些流寇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李成放开项武,有些唏嘘地说道。
项武笑道:“不是我来的既是,而是大帅知道你这比肯定压力很大,李定国必然会尽全力夺取新繁和新都城,所以让我带领五千骑兵前来驰援。半路上我让副指挥使带了两千骑兵赶去了新都城,剩下三千骑兵我都带来支援你,没想到刚刚赶上时候。”
“也是李定国太过自信,将手头兵力几乎全部投入了城中,身边没有剩下多少人,否则的话也不会毫无招架之力。”
李成惊喜道:“大帅也来了?”
项武点头道:“大帅如今已经到了汉州城。如今我们在成都府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六万人,足以跟张献忠掰一掰手腕子了。”
李成抚掌大笑:“太好了,大帅来了,将士们必然士气大振,这仗打起来就更有把握了。”
项武点头称是。
两人并肩往城中走去,李成又问起了项武追杀李定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