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想抽身,不想被这个新世界的旋涡卷进去。
所以,我尽可能不跟这帮人深入接触。
没事的时候,哪都可以待,客不满,包厢也可以拿来睡觉。
有事的话,得分情况。
在这种场所,各种矛盾摩擦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比如谁喝大了,撩了谁的妹,然后就干起来了。
这种情况,一般服务生出面就能摆平。
可要是闹到火拼的程度,服务生兜不住场面了,才轮到我们登场。
我们会把人拖到舞厅后门的胡同里,给予“爱的教育”。
但真正需要我们干活的地方,也是舞厅请我们这些打手的真正原因,是怕同行搞事情。
沙田这地儿,大大小小的歌舞厅起码十几家,可每晚出来嗨的人,始终是有限的。
就像那晚,黄毛突然摸了周琴,梁经理说这就是故意搞事儿。
把星光歌舞厅的名声搞臭,让别人以为来这玩不安全,老虎帮的场子自然就兴旺了。
现在外头那些摩的佬,都使劲把人往老虎帮的舞厅带。
这种帮派之间的倾轧,怪就怪周琴出门没看黄历,偏偏被那个死黄毛盯上。
再遇到这种事,道上规矩就是要打。
说白了,先进的娱乐设备,心满意足的环境,加上漂亮的女孩,是舞厅的门面。
而我们这些打手,才是舞厅的后盾。
别人来踩场子,我们把人打走,也是一种招牌。
只用了个把小时,我便了解到了许多连老周都没提过的门道。
但说实话,我的兴致却不大,当下就窝在一间包厢里待命,默默念叨千万别来事。
老李教会了我,能摸鱼就摸鱼,我举一反三,直接用上了。
我也好困,连打几个哈欠。
还是担心嫂嫂会不会发现我又出厂了?
才答应嫂嫂再也不随便跑出厂,老老实实干活。我害怕嫂嫂对我失望。
而那几个打手哥们却精神抖擞得很,可能已经习惯夜生活吧。
他们跟几个漂亮女孩在包厢搂搂抱抱,经了解,这些女孩也是来打工的。
只要把昂贵的洋酒和果盘卖出去,便可抽取可观的提成。
闲着时,她们也跟打手玩成一片。
这可看得我眉头紧皱,实在不理解好好一个女孩家,怎么能如此随便。
有个女孩还往我这边凑,娇滴滴说:“彪哥,来玩嘛。”
她说的是摇骰子,玩大小,输了得挨惩罚,至于那惩罚,无法描述。
我内心极为抗拒,可转念一想,自己也在这地方干活了,不能轻易把人得罪,便借口说尿急,跑了。
结果刚进到厕所,纯洁的世界又一次遭受了重创。
臭熏熏的环境里,竟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不远处的隔间,门被顶得震动不停。
我赶紧从后门溜了出去,蹲在阴冷的胡同里,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就这样又混了个把小时,我实在撑不住困意,挨在走廊打起了盹。
梁经理倒是关照我,邀请我到他办公室睡会儿。
可我哪好意思,明明是来打工的,还睡老板的办公室?这说出去像什么话!
我立马强撑起精神,笑着拒绝了,拿了瓶冰啤酒,一有困意就冰一下自己。
反反复复在迷糊和清醒间摩擦,终于熬到了散场。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如获大赦,毫不犹豫地冲回厂子。
想着嫂嫂,想着食堂里的大肉包,想着能狠狠睡上一觉。
有件事很有必要一提,真不是我虚。
这几天都没睡踏实过,哪怕我钢筋做的也得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