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表示支持的，则大多数是“维新派”，这些人普遍年纪不大，接受变革拥抱变革，往往内心深处还有着对“恐怖惊悚”这一题材的偏好，打算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亲自创作出相关内容。
“维新派”们和孔方的态度相同，认为过去如此，未来未必还会照着以往的势头延续下去。他们相信同为内容制作者的高强，能够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来。
双方你来我往，在蔡小龙的朋友圈下争相评论。
但聊着聊着，“传统派”们指点江山的派头就露出来了，“维新派”们也展现出了踏碎凌霄的嚣张气焰，双方从讨论节目本身，话题逐渐外延，从为老不尊和不知天高地厚，讲到了老而不死是为贼以及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言语逐渐激烈的同时，已经隐隐朝着对方的女性亲属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话里话外都在询问对方祖宗十八代的安居地，并表示会亲自带着挖掘机前往慰问。
有心人将这条朋友圈和下面的评论截图，发到了网上，顿时引来了一众吃瓜群众的围观。
实在是这截图上面的人名，一个个耳熟能详，都是拍摄过知名电影的大导演，居然就这样为了一个关联度不算太高的综艺节目，争个面红耳赤，实在是让人大跌眼球。
但更加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看到这张朋友圈截图的人，居然也自发地分裂成两个团体，不是支持，就是反对。
居然和朋友圈的内容一样，围绕着【东大恐怖故事】展开了激烈的交流，颇有一种幻想照进现实的感觉。
其实也真不能怪网友们吃饱了撑得没事干，除了东大网友喜欢坚定立场与对方辩难之外，也确实是因为【东大恐怖故事】的宣发太凶猛，几乎到了随处可见的地步。
打开聊天软件会有推送，进入各大短视频平台能看到宣传视频，甚至打开游戏准备和女朋友solo一把，都会被突然弹出的弹窗给吓一跳。
这种级别宣发下，自然会招来一些观众的反感，给节目打上“过量宣发”的标签。
而与这些表示愤怒的网友对抗的，则是几个明星的粉丝，以及一路从【家长里短特别季】、【荒野独居】、【狼人之夜】、【吐槽大会】跟过来的观众们。
这些支持者们不是明星的粉丝，反而成为了高强这个总制片人的粉丝，一路追随过来，被他制作节目的高质量所折服，心平气和地摆出他过往的业绩，支持他的这档新综艺同样是一档高质量的节目。
腾森视频大厦的办公室里，高强正刷着手机。
他看到了这些喜欢上他的粉丝，正竭力发声，为【东大恐怖故事】做宣传，不禁心生感叹。
没想到我这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人员，居然也能够聚拢来这么多支持我的粉丝。
这还真是让人心里暖暖的，感觉很贴心呢。
到了这个时候，他忽然明白有些明星歌手，在开演唱会的时候为什么会潸然泪下了。
台下那么多人举起在一起，为你而来，跟随着你的节奏挥舞着荧光棒，为你欢呼呐喊，加油助威，只要稍微感性一点的人，就会忍不住心中激动。
到了动情时刻往下掉小珍珠，倒也合情合理。
忽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居然是从那场“东大互联网影音传媒年度大会”之后，就没再联系的油库视频综艺频道负责人--赵紫萱。
“喂喂喂？”高强接起电话，惯例的发出了问候，“赵总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主要是我不主动一点，你也真是一动不动啊！”赵紫萱的声音带着微微的调侃。
“主要您负责一个频道，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理会我这种小人物啊？”高强打了个哈哈。
赵紫萱冷哼了一声：“你又不声不响的搞出来一个大动作，【东大恐怖故事】是吧？现在网上很多人都在讨论，我看这风评，好坏参半啊！”
“常规宣发嘛！”高强举起手边的水杯，抿了一口热水，“被过量宣发轰炸过的吃瓜群众产生反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你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了？还是说这也是你故意想要达成的效果？”赵紫萱语气微微惊愕，但很快反应过来，电话另一头的高强是一个玩弄舆论的大师，这样的情况可能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了。
“这还真不是。”高强十分老实的说道，“谁都想要一个完美开局，好评如潮，蒸蒸日上。但如果想让节目的数据快速起来，就自然要接连不断地投入宣发资源，尽可能触及到每一个潜在的观众。在这个过程中难免就会出现误伤。”
“所以你知道这样的过量宣发，会引起很多人的反感，却依然选择了这样做？”赵紫萱的疑惑在心头盘旋不去，这和他所知高强稳扎稳打，以正合以奇胜的一贯手法截然不同。
在以往高强的综艺节目里，都会经历一个数据缓慢爬坡的阶段。
在这个过程中，高强会触及到节目的真正受众，通过过硬的节目质量，把这些人打造成节目的基本盘。之后便会通过高光“名场面”，让节目迅速出圈，触及到更加广泛的观众群体，形成不可阻拦的浪潮势头。
这种战略思维普遍应用在他过往的几档综艺节目中，稳扎稳打，有点战无不胜的味道。
但这一次【东大恐怖故事】的宣发，却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宣发上就呈现出一股“迫在眉睫”的姿态，完全没有之前的从容不迫，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想要在节目的第一期，就迅速聚拢大量观众，一把冲上数据高点的平台期。
“你这一次为什么这么急躁？”赵紫萱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
高强完全没想到这位油库视频的高管，会这么懂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心态都把握住了。
他一时间陷入沉默，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沉凝的气氛通过电波，隔着遥远的距离，缓缓积聚。
终究还是高强开口：“我确实需要这档节目在上线播放的前期，就尽可能冲上数据的高点，所以哪怕可能会裹挟进来一些本来对恐怖惊悚不感兴趣的观众，也在我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节目的播放，会进行二次筛选，只要后续填补进来的观众，能够超过离开的观众就可以了。”
高强对赵紫萱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急躁的问题，避而不谈。
赵紫萱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有不想说的难言之隐，但我相信你。”
高强微微一愣，瞳孔微微失焦。
赵紫萱察觉到语气里的某些异样，连忙补充道：“我相信你的水平，相信你对市场的判断，也相信你讲故事的能力。”
“相信的是这个。”
“哦哦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高强回过神来，语气轻松地说道。
“总之，高总制片继续在前面好好探路吧！等你开了荒，姐姐我也在后面跟着你吃顿好的！”赵紫萱调整好语气，笑着说道。
“您老人家就擎好吧！保证能让你像脱口秀综艺一样，好好的美餐一顿！”
电话挂断，高强放下手，手机便从他的掌心滑落到桌面上。
他透过办公室通明的灯火，看向窗外的不夜之城。
目光中隐含的淡淡焦虑灰飞烟灭，他又变成了那个智珠在握的谋划之人。
11月30日流水般滑过，时间来到了12月的第一天。
【东大恐怖故事】将会在周六这一天的晚上八点，正式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