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周满当年一样。
和程渊分手的那天,她从警察局赶到医院。
她的母亲躺在病床上,不治而亡。
周满全身上下凑不出手术费的一个零头,那一刻她想时光倒回,她可以不要脸,不要自尊地跪在程渊面前,求他施舍一点钱给她,那些硬气的话就当一个笑话就好。
可时光无法回溯。
明明啊,她一开始就是奔着他的钱,他的权势去的。支配,利用,算计,如果这些都可算得上爱,那周满最惨的结局莫过于爱上了程渊,所以不愿再去欺骗。
她想站在和他平等的位置上,去谈爱。
天真吧,可笑吧。
因为母亲离世,巨大的悲痛,肚子里不过一个月的孩子就流了,而家里欠债的债主在看见她母亲去世,眼见还钱无望时,大闹葬礼,周满不堪重负,大病一场。
那一年,她二十三岁。
周满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再去想以前的事。在转过医院的拐角,来到妇产科时,她看见熟悉的人。
是程渊。
一身黑色西装,背部宽厚,高瘦挺拔,医院苍白的光线打在他身上显得更加凉薄,周身矜贵淡漠,但在一道靓丽漂亮的身影跳到他面前时,满目的寒冰化开,只剩温柔。
黎舒拿着病历单,笑脸盈盈地挽着程渊,说出一句话逗得他弯起了自己的嘴角。
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周满有几分茫然,呆呆地望着,那双眼睛明明已经疲惫不堪却不愿眨眼,她想逃,不想面对,明知道两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亲眼看见,心里还是难过得溃不成军。
脚慌乱向后撤,却意外撞上了后面撒欢子乱跑的小孩,冲劲极大,周满被撞在地上,小声惊呼,小孩子手里的纸杯歪倒,全数泼在她身上。
温热,湿润的水顺着头发流进衣服里,湿了大半边,她倒吸一口气,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
医院里吵得很,但这里声响也不算小。
她本能不想回头去看,用力地撇着头朝另一边,乞求程渊不要注意到她。
周满按住腿上伤口,使了把力气终于起来了,狼狈不堪地扶着墙快速往前走。
求你了,程渊,别看我,求你了。
她的心像是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蚂蚁,啃食啮咬,涩得令她忍不住发颤。
终于逃离。
程渊很少会关注到一些不值得关注的事情,就比如医院里奔跑的小孩或是虚弱不堪的病人。
但刚刚,他隐约听到声音,顺从心里意思去看,好眼熟的背影。
他看见女人艰难地爬起来,逃离现场。
状似不惊不怖不回头。
连他的脑子都没分析清楚,他的腿就先一步迈了出去。
一双匀净白嫩的手横插过来,“阿渊,怎么了嘛?”
他像是反应过来了,“我……”
对上黎舒疑惑又温柔的眼神,他心里一闪而过烦躁,这是不对的。
他按捺下来,“看错了。”
黎舒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一无所获,她的眸色暗了下去,心里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越发深了。
程渊从来不会在意别人。
是谁,让他打破自己的原则,罔顾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