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喆不可思议地打开门：“你来干嘛？”
桑红娟如今的模样可相当有意思——脸上鼻青脸肿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伞都没打，浑身淋得精湿，看上去更可怜更狼狈了。
“喆喆，我日子是没法过了啊！”
“……”
桑红娟哭喊着跪倒在地，桑喆赶紧后退，却还是被她扒到了小腿：“喂！你……”
“那几个狐狸精整天勾引我男人！还霍霍我家粮食和菜！那都是我辛辛苦苦种的呀，却被他拿去给那个狐狸精！我就说现在的女娃子们读书把心肠都读坏了！吃不起饭你别勾引我男人啊——呜，我这日子怎么过呀！”
“……你该不会，是因为那个视频，被连望打了吧？”
“我是为了让大家伙看看她们是什么货色！为了让连望清醒过来！但他居然打我！他居然为了她们打我呜呜——我没法跟他过了，我没法跟他过下去了啊！”
“这话说了多少次你不照样过嘛！行了行了，你不是挺享受的，哭完了就回去吧，反正连望不会来接你。”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他啥都不会做，家里的粮食和菜都是我弄的！他不来找我找谁！但是……但是他居然为了那几个狐狸精……呜呜……”
“那关我屁事？所以你到这来干嘛？让我给你把连望叫来？拿着扫帚揍连望一顿？再给你俩说和说和？最好让连望把那几个女孩丢出去？你是不是有病啊桑红娟！”
“喆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你长辈！我明明也是在这长大……”
桑喆抓起她头发，让她抬头：“你看清楚，我是桑喆，不是那个每次你被家暴都会救你的老太太！那个老太太早被你、被咱俩害死了！死啦！你还来这干嘛？滚——”
说也奇怪，原本还是看笑话的态度，语气平淡，但说到后头，却莫名嘶吼起来，甚至喊破了音。
破音似乎带着余韵，一直回响在两人脑子里。
桑红娟愣住，桑喆也愣住了。
前头，铁门声响起，桑喆下意识看过去，是陈夏，他打开了门，看着这边，隔着雨幕，看不清脸。
桑喆混沌的脑袋一下子恢复了清醒，猛地推开桑红娟，进了院子，“咣”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大门关闭的那一刻，眼泪也流了下来。
黑珍珠在她脚边嘤嘤打转，看上去颇有点六神无主。
桑喆匆匆锁上门，跑回房间，扑在床上闷声大哭。
她想婆婆了。
你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死性不改。
你人都没了，她还指望你救她。
都被揍成这样了，还口口声声狐狸精的错。
都说不跟他过了，下一句又笃定他会来找自己。
笑死了，蠢死了，她早八百年就该被连望打死，死了就不会霍霍婆婆了。
不、不是这样的，婆婆爱她，恨铁不成钢，放不下她，婆婆才舍不得她死。
桑喆爬起来，草草用袖子擦干泪，蹭蹭地走回门廊，把门打开一个小缝——
外头已经没人了。
桑喆愣在那里，心里却想着，桑红娟若回去真叫连望打死了，该不会变成她的错吧？
那个死女人一定会给婆婆告状……
突然，桑喆一激灵，对面，陈夏竟然还在门口看着这边。
桑喆恶狠狠地瞪了那边一眼，用比之前更大的力气，狠狠关上了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