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张家寨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把大门打开迎接财神到。
今年还是张玉斧贴春联,张冬青指挥,张桂兰则在边上扶着梯子。
“爸爸,往左边一点。”
“再往右一点,好了。”
张玉斧把春联用手一抚,春联就被浆糊紧紧的黏在门框上了。
贴完了春联,张桂兰去厨房炖肉,张冬青则跟着爸爸一起去爷爷家集合。
张玉斧爷俩到的时候,张玉钱已经抱着儿子到了,这会儿正在堂屋里花纸呢。
“冬青你去和弟弟玩,别乱跑,等会儿要去上坟。”
张玉钱的儿子名字叫张斌,小家伙只比张若茜小了一个多月,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眼睛滴流圆的看着张冬青。
花好了纸,张廷泉就领着家里的男丁一起朝着南洼张家祖坟地走。
到了地方,先给张玉斧的爷爷,张冬青的老爷爷张疯子上了坟,之后再从曾祖开始,一个坟头一个坟头的烧纸钱。
张冬青小心翼翼地跟在爸爸身后,耳边传来爸爸的声音:“这是你的曾祖父的坟,他年轻时是个能干的人,打猎、种田样样精通。”张冬青用力点头,心中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那边是你的曾祖母,她一辈子辛苦,抚养了七个孩子。”
他们走过一座座坟头,张玉斧耐心地讲述着每位长辈的故事,张冬青则在心中默默记下。
张玉斧希望每一个名字、每一段故事,都像一颗颗珍珠,串成了儿子记忆中的家族历史,就算不知道什么是唐宋元明清,但自己家的历史都不知道,张玉斧认为是很失败的。
“这个是你太爷爷的坟,他年轻时考过秀才,后来觉得朝廷不公,才落了草,所以咱们家其实算是耕读传家,并不像村里说的是土匪窝子,记住了吗?”
“记住了,咱们家是耕读传家,不是土匪。”
祭完祖,张玉斧带着儿子回家,心中有些感慨。
这样的传统,虽然每年都要重复,但却是家族情感的纽带,是传承的方式。
回到家中,厨房里弥漫着炖肉的香味,张桂兰正在忙碌,脸上挂着笑容。
“快来帮忙。”张桂兰看到他们进来,招手道。
张冬青立刻跑过去,想要帮妈妈捡菜。张玉斧则在一旁洗手,准备切肉。
“爸爸,我想吃排骨。”张冬青兴奋地说道。
“乖,等会儿就有。”张玉斧笑着回答,心里也觉得这年味愈发浓厚。
炖肉的时间里,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张桂兰一边忙着,一边和儿子讲起了年夜饭的习俗,张冬青听得津津有味。
锅里的肉烀好之后,张玉斧给儿子张冬青拆了两根猪排骨,张冬青抱着啃,嘴里满是肉香。
都是自家养的杂交猪,比市面上卖的那些肉质要好很多,张冬青把两根排骨啃完,又惦记上了鸡腿,但鸡都是整只的,晚上还要上供给老天爷吃呢,哪能让他先吃了腿。
“爸爸,年夜饭还要吃什么呀?”张冬青嘴里含着肉,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还有饺子、鱼,还有你最喜欢的红烧肉。”
张玉斧笑着回答,看到儿子那副期待的样子,心里也不禁感到一阵温暖。
“太好了!我最喜欢吃饺子了!”
就在这时,张若茜推着学步车,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嘴里发出“得得,得得”的声音。
张冬青看到妹妹,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排骨,立刻跑了过去:“茜茜,过来,哥哥带你出去玩!”
张若茜眨巴着大眼睛,努力地推着学步车朝哥哥的方向走去。
张冬青俯身费力的把妹妹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学步车里,推着她向外走去。
“妈,我们去找干爹家看动画片!”不等张桂兰回应,就推着学步车一路小跑的出了门。
张玉斧在后面看着,心中感到无比欣慰。
走出家门,张冬青推着学步车向张玉桥家走去。
张冬青一边推车,一边和妹妹聊着:“茜茜,今天晚上我们可以看很多动画片,还有很多好吃的哦!”
“得得,得得,动发片。”张若茜似懂非懂地回应,手舞足蹈,显得格外开心。
张玉桥家门口贴着红红的春联,门上挂着大大的“福”字,热闹的气氛扑面而来。
张冬青敲了敲门,门很快就打开了,电视的妈妈朱秀莲笑着迎了出来:“冬青,快进来!电视正在里面看动画片呢!”
“谢谢干妈!”张冬青推着妹妹走了进去。
屋里,电视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画面上正播放着海尔兄弟。
“电视,快来看,我带了妹妹来!”
电视转过头,看到张冬青和张若茜,立刻露出了笑容:“冬青,快来坐这儿!我刚好在看你最喜欢的动画!”
张冬青把妹妹放下来,兴奋地坐到电视身边,眼睛紧紧盯着电视。
张若茜则在一旁摇晃着学步车,发出咯咯的笑声。
“冬青,你妈在家做什么呢?”
“炖肉呢,干妈,你家炖肉了吗?”
“炖了,刚出锅,你要吃排骨吗?”
“不了,我刚才在啃了两根了。”
这时候过年的时候炖肉,都会给小孩拆两根排骨吃,一个是因为排骨没法做菜,另一个就是孩子在边上眼巴巴看着,总不能啥也不给吧!
给两个小家伙拿了一点糖果和花生,朱秀莲把干女儿张若茜抱了起来。
张若茜已经一岁半了,不知道咋回事,这孩子说话有点迟,现在说话都有点不清不楚的,张玉斧也抱去给三嫂子看了,说是没问题,所以也只能平时多和她说话,不断的练习。
朱秀莲抱着张若茜到里屋去了,外面有点冷,俩皮小子感觉不到,但小妞妞还是能感觉到有点受凉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给张若茜把鼻涕擦一擦,又拿出根棒棒糖,手拿着给她甜。
像张若茜这么大的小孩,还不能把食物直接给她,正是好奇的年龄,你给她啥她都往嘴里面塞,容易噎着或者呛着。
一直在干娘家待到了11点,张冬青不能老爹来叫,就推着妹妹回家了,主要的是他有点饿了。
早上喝了豆浆,回家就吃了两根排骨,根本就不挡饿,到了电视家两人又是闹又是叫的,很快就饿了。
等到家一看,中午饭已经做好了,老妈正在洗手,估计洗好手就该去叫自己了,回来的正好。
“妈妈,你看我乖不乖?到饭点了我就知道回来。”
“嗯,乖,咱张家寨就没有比你乖的了,刚出去我喊你你听到没?”
“啥时候?不知道啊?没有吧?我没听着。”
“看你就能吧!等过了年咱再说的。”
“妈妈,妈妈,我错啦!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先去给我搬个墩儿。”
等凳子搬来了,张桂兰又指挥儿子去拿蒜,把傻小子指挥的团团转。
傍晚六点多,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厨房里,张桂兰忙得不可开交,锅里炖着的肉香气四溢,配合着蒸汽升腾的饺子,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年夜饭增添一份浓厚的年味。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张冬青兴奋地跑去开门,门外站着几位笑容满面的叔叔大爷,手里都拎着酒瓶,正是张玉桥、张玉钱、张玉堂和张玉财。
张玉斧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到弟兄们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家来了,快来帮忙!”
不一会儿,餐桌上就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色香味俱全。
张玉斧举起酒杯,笑着说道:“今天我们兄弟聚在一起,真是热闹,大家先干一杯!”
“干杯!”
吃着聊着,张玉斧看着堂兄弟们,心中不禁感慨:“今年过完年,你们有什么打算?”
张玉财放下酒杯,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哥,我打算明年去镇上开个小店,卖点农产品,听说现在这行不错,能赚点钱,不想往外跑了,年年跑,年年不挣啥钱。”
“好主意!”张玉斧点头称赞,“只要用心经营,肯定可以。”
“冬青,你呢?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张玉桥突然转头问道,目光落在张冬青身上。
张冬青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众人,脸上露出一丝羞涩:“我…我想当大学生,想当科学家,像赵叔叔和李爷爷那样。”
“哈哈,小子,可以,有出息。”张玉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长大了,可要好好继承你爹的企业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吃得尽兴,酒桌上的气氛愈发热烈,大家开始分享起这一年来各自的趣事与经历,笑声不断。
“记得那年咱们一起去打猎,真是刺激!”张玉财回忆道。
“哈哈,那次我还差点摔着,真是吓死我了!”张玉钱一边说着,一边做出夸张的表情,惹得众人哄笑。
就在这时,张桂兰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饺子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快来,饺子好了,大家快吃点,压压酒!”
“嫂子,你的手艺真是一绝!”张玉财赞不绝口,立刻动手夹起一个饺子,刚一咬下去,鲜美的肉汁便流了出来,令人垂涎欲滴。
“客气啥,包的多,这是给你们特意准备的。”
吃过了饭,他们聊得也尽兴了,众人纷纷起身,准备告辞。
“明年见,大家都要好好过年!”张玉堂站起身,拍了拍肚子,笑着说。
“对,明年到我家,咱再好好喝。”张玉桥也跟着附和。
张玉财将酒瓶递给张冬青,笑着说道:“小冬青,今晚你也喝一口,明年我们一起去打猎,怎么样?”
“妈妈,我能喝吗?”
“你不能喝,辣的很,喝了还不长个儿。”
“那我不喝了。”转过头看向张玉财,对张玉财说道:“小叔,冬青不能喝。”
“快走吧,路上小心!”张桂兰在一旁叮嘱着几位,一边抱起想上桌的张若茜。
夜色渐深,村庄里静悄悄的,除了路过哪家门口能听到搓麻将的声音外,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