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未说完就被男子笑吟吟打断,“晚了,若是被人取出,他必将心脉断绝而死。”
薛妙妙脸色煞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并非原本的叶郎君,应该不曾得罪过你……”
“我可是在帮他,”那儒生大笑起来,“我亲自选的人皇,若留在神都这些老狐狸手中,也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你若真想救他,就让他在身边这只人皇鹰犬发现之前,快些逃命去吧。”
儒生说得理所应当,丝毫不以自己平白陷害旁人为耻,还有一丝幸灾乐祸。“有些香火情在,总不会祸及家人。”
说完,那儒生就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只是话中意味让人齿间发冷。
身边的嘈杂一瞬间又重新回来了。
薛妙妙呆呆地站在叶皓肩上,她努力安慰自己,只凭那人一面之词,谁知道是真是假?
可那被请走的老王爷近乎失态的咆哮还在耳边回荡,“你是何人?为何会有这般命格?”
薛妙妙面色苍白。
不明真相的道人惊呼出声,“紫薇入命,这位莫非是未来人皇?”
薛妙妙齿间开始打颤。
做鬼的时日,她跟着小妖物四处乱跑,也知道了不少凡人不该知晓的秘闻。
真正的传国玉玺并非是皇帝龙案上那块,而是常年镇压在王朝气运之上。
只有新皇的登基大典上,才会被人皇亲自取下,颁布第一道诏令,以示受命于天,得龙脉庇佑。
可现在……有人从龙脉上偷走了玉玺,并藏在了叶皓心脉之中!
什么亲自选出的人皇,朱家气数未尽,这样做只不过是害人罢了!
该怎么办?
天下人都知道厂卫是皇家最忠实的疯狗,这位王督主昔年更是凶名在外。
如果……如果让他发现了真相……
王公公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叶皓头顶。
叶皓皱眉,还未来得及细问。
就听他缓缓地,惊疑不定道:“先时没有发现,刚才宗令一说,咱家才看出来你这气运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薛妙妙被他话中隐藏的杀意瞬间吓得浑身一震,近乎失态地惊叫出声。“郎君!”
叶皓和王公公的目光不由望来。
王公公的惊疑被打断,他恍然回神,按捺住心中莫名涌起的杀意,目光落在了薛妙妙身上。
小小的魂体有些腿软,她站在叶皓肩头,浑身僵硬,手掌不自觉地抓紧他鬓边垂落下的一缕长发。
不善撒谎的薛妙妙低头,把身体往叶皓衣领边藏了藏,绞尽脑汁找起借口,“我先时好像听到阿娘叫我,不知……不知是不是我的尸身出了什么事情……郎君可不可以陪我回去看看?”
说着,她仰头双目祈求地望向叶皓。
王公公嘿笑一声,“何须着急,有陛下赐婚的圣旨在前,薛侍郎已经回府,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将你唤醒,同叶统领定下婚期。”
赐婚?!
薛妙妙瞪大双眼看向叶皓,却见他也一脸茫然,皱眉看向王公公。“什么赐婚?我怎不知晓?”
王公公笑容促狭,“你在陛下面前信誓旦旦愿意放弃文心修为唤醒人家姑娘,陛下甚为感怀,特意为你二人赐下婚事。”
叶皓呼吸一窒。
想起那不着调的武宗,这也确实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想要反驳却又顾忌薛妙妙颜面,只能苍白解释道,“我并非那样的意思。”
王公公只当看不懂,笑容暧昧,“统领不必解释,咱家都明白。”
叶皓一哽。
突然被谈及婚事,薛妙妙也面上滚烫,可想到那个行踪诡异的儒生,她心中依旧惶恐不安,想把叶皓从王公公身边带走。
“既是这样……郎君先同我回去面见父亲吧……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叶皓愕然看向薛妙妙,就见她笑容有些勉强地盯着自己,目中有祈求之色。
王公公极是体贴地跟着劝道,“既然如此,叶统领还是去一趟吧!”
说完,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叶皓头顶,又凑近低声道:“这紫薇入命想来同小殿下有关,待咱家给你重新弄个宗室身份,在此之前你先躲着些宗室子弟。”
叶皓虽然看不到自己头顶气运,但看他面色如此凝重,也认真应了下来。
王公公让人牵车送叶皓去薛府,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文心特殊,如今又是镇魔司大统领。谅那薛怀民也不敢用你的文心救他女儿,你大可放心,只要定下婚期就行,他们自己会安排族中子弟唤醒薛二娘。”
叶皓眼神微闪,并未应声。
王公公知道他的性子,丝毫不以为意。
直到看着马车晃悠悠走远,他虚眯着眼,突地自言自语道:“他这伤势……未免好得也太快了……”
身边侍候的番子有心巴结,忙奉承道,“督主的灵丹自然厉害!”
王公公哼笑一声,眼神锐利,“小殿下现在在哪?”
“已按督主吩咐让人秘密送往丰州去了。”
“谁去送的?”
王公公一扬眉,身边的番子态度越加恭敬起来,“是锦衣卫王指挥使亲自护送。”
“王佐?”王公公浑浊的双目骤然阴厉起来,“去追回来,不要惊动了他。”
他没说不要惊动的人是谁,番子也不敢多问,只是躬身垂首连声应喏。
王公公轻啧一声,“紫薇入命,这可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