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两个蹑手蹑脚的身影悄摸着顺着黑影,避开寺里零星的灯火,潜伏在花园里。
“邦邦……”
随着更锣敲响,夜幕低垂,星河渐隐,偌大的光明寺里只剩下回荡的锣声。
两个黑影钻出了花园,拍拍身上的泥土,悄悄的来到一处门扉前,一人掏出手里的细铁丝,接着将铁丝插入拨动几下后,便扭开了铜锁。
黑影推开房门,进入院中,里面却是一片漆黑。
而另一人似乎早有准备,取下了随身的火折子往前一引,照亮了路。
这是一处供人居住的小院,但眼下却无人居住,石板间野草横生,墙面屋檐下蛛网四布。
跳动的火光照应出两位来访者年轻的面庞。
一身小巧的僧衣做沙弥打扮,红唇白面,却是两个清秀的小光头。
两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沙弥走在石板路上,其中一人沉不住气对另一人说道:
“惠善师兄,真的在这吗?”
“当然。”
另一个一脸稚气的小沙弥认真的说道: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那老秃驴派去的人把金身佛都搬到这里来了,肯定错不了!”
那个稍小一点的小沙弥紧紧地抓住同伴的手臂,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
“惠善师兄,要不还是算了吧,若是被他们抓到,会打死我们的。”
惠善则转过头去,沉重的对他说道:
“怎么,你还想去陪首座吗?屁股不疼了?”
听到惠善的话,小沙弥沉默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惠善则继续质问道:“瞻前顾后,如何成事?要走你自己走,反正带你也只是看好你会开锁,现在锁开了,你也没用了,要走就赶紧走,别妨碍我干正事!”
“不不不,求你了惠善师兄,我想走,呜呜,我想离开这里。”
那小沙弥被惠善这么一吓,顿时哭了起来。
而惠善则是转而安慰起对方来:“好了好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带你走。”
“可是……惠善师兄,我没家了,逃出去我还能去哪呢?”
惠善对他说道:“你就来我家,我认你当弟弟,我爹就是你爹,我妈就是你妈,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
“那,那你爹你妈能要我吗?”
惠善没有说话,而是带着他走进了佛殿里,指着前面的金身佛像说道:
“当然能。”
二人一刻也没有闲着,进去后就立刻开始搜刮金身佛上贴着的金箔。
促成惠善下定决心做成此事的原因,正是因为他的父母昨天来寺里看望他来了。
当着父母还有旁边监视的知客和尚,惠善自然是说自己在寺里过的很好,吃的好也住得好,没有遭到什么欺负。
父母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随后和他说了会儿话。
多是一些思念之类的话,但话里话外流露出的意思是让自己在这里好好念佛。
家里负担越来越重了,姐姐不得已嫁出去了,佛业田的租子收的是越来越多,快要没活路了。
父母走了,但他们的话却在惠善心里生根发芽。
其实,在光明寺确实吃好穿好,但那也是有代价的。
惠善的师傅,也就是光明寺的典座,极其喜欢收一些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当他的徒弟来服侍他。
具体怎么服侍,那当然是贴身服侍,连睡觉都要睡在一起。
一年下来,惠善服侍了典座三四十次。
直到不久前,他发现自己放屁没声,出恭有血。
后来典座师傅也不知是不是腻歪了他们这一批,便又新收了几个徒弟。
其中就有他旁边这位。
据说是生下来就没了爹,亲妈拉扯到十岁便也走了。
孤苦伶仃的靠乞讨和村里好心人的救济生活。
后来被拍花子的给拐走,卖给了荣们。
江湖上,三教九流都有自己的规矩。
明八门,暗八门。
暗八门:蜂、麻、燕、雀、花、兰、葛、荣。
每一门,代表了一个行当。
荣,就是小偷。
他们也自称“荣行”或“老荣家的”。
身边这位叫慧能的师弟,就是被买来从小培养的扒手。
后来没过多久,当地的荣行就因为得罪了贵人被清缴了。
慧能没有抓走,官府见他年小,又无亲眷,长相清秀,便送他来到了光明寺当和尚。
得了他,惠善这才有了盗取金身佛上的金箔,然后趁着夜色开锁从后山逃走。
惠善的想法很简单,留在寺里被典座玩死,待在家里被饿死。
倒不如搏一把!
盗走这里的金箔然后劝说父母一起远走高飞。
反正他们老家也不是这里。
有了这些金箔,正好可以重返故乡,开间小店做生意。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惠善想的很远,并且很有执行力。
他带着慧能,仔细的搜刮起金身佛上所有的金箔。
这里摆放的几尊金身佛身上的金箔被他们搜刮一空。
到了最后一尊,惠善认得这具,是一位员外证道成佛留下来的肉身。
昨天刚搬出去贴金。
因此身上的金箔最多。
二人喜不自胜,拿下了颇多金箔。
惠善一直数着数,他手里拿了一千八百多张金箔,而慧能手里的约是他的一半。
发财了!这下真发财了。
回家后把金箔一融,就带着全军远走高飞。
二人没有耽搁,当下便揣好金箔,也不管现场的布置如何,直接飞也似的逃离了这里。
就在二人离开不久后,那最后一尊金身佛的脸上开始上长出红毛,面容也变得狰狞。
紧接着眼皮动了几下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嘴的獠牙……
…………
另一边,陆余生一行人居住的禅房顶上,聚集了几名高矮胖瘦不一的光头。
数中一个高个轻声说道:
“就是这里了,白天的时候我让徒弟探查过了,那个小姑娘一个人住在这里。”
“普圆师兄莫不是想喝个头汤?”
那个高个和尚闻言,轻声笑道:
“怎么?你也想掺一腿?”
“嘿嘿,不如咱师兄弟今晚亲上加亲,做个连襟?”
“哈哈哈,当然可以,一起一起。”
就在二人意淫之时,旁边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你们怎么搞我不管,小心别把人给吵醒了。”
“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