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羡生接过纸巾:“不用谢,这是我的责任。”
女人笑笑:“没有谁有责任救我。”
陈羡生是出于职业自觉脱口而出,他抓脑袋,说:“其实我是警察。”
女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如梦初醒:“我说我怎么看着你有些眼熟,我应该认识你。”
陈羡生:“?”
女人:“你是陈警官吧?”
陈羡生更加不解,他问:“你是?”
女人解释说:“我叫颜清,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我之前到公安局报案,只有你受理。”
陈羡生打量眼前的女人,努力地回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忽而他苦笑道:“唉,我没破的案太多了。”
颜清安慰他:“警察不是万能的,你有心,就够了。”
陈羡生摘下耳机,脸色凄惶,一个案件往往生死攸关,怎么只能有心呢。
现实是他太无能,从喻凯、季寻、黄恩慈再到颜清,他没有为他们找到凶手,无法给报案人满意的答复。
颜清主动说:“陈警官,你能送我回家吗?”
考虑到她是女生,夜色又较晚,陈羡生答应下来。
颜清所在的居住地位于长明街,夜晚是这里的主战场,各路歌手在这里尽情展示歌喉。
经过一处男生女生环绕的地方时,陈羡生脚步停下来。
中间坐着一个披头发的女生,她边弹吉他边唱歌,围着她坐的人,静静地望向她。
时光的倒影,将陈羡生拉回到一年前。
17岁的凌献音,海藻的粉红长发肆意飘扬,身体瘦高,化着惊悚而成熟的妆。
她高高地举起麦克风,神情狂浪不羁,似乎要用歌声征服世界。
长明街,梦之都,凌献音邀请他听歌。
凌献音细瘦的手腕,将一束妖艳的红玫瑰,在众人期盼躁动的眼神中,献给陈羡生。
她嘴角弯起少女纯澈的笑,嗓音干净清透,当着众人甜腻地朝他喊道:“羡生哥哥,献音将红玫瑰赠予你。”
凌献音破碎而梦幻的笑,让他恍如身处幽林,她如广袤黑暗林间的一簇光,柔柔地照进他跳动的心。
陈羡生迷失于她的嫣然一笑。
被赠予的红玫瑰似乎在他掌心燃烧起来,灼烫他的暗色瞳仁。
陈羡生克制住思绪的飘扬,他将颜清送回家,眼见是一个花店,他饶有兴趣地四下观望。
“陈警官,我为你选一束花吧。”颜清放下包,娴熟地操练她的技艺。
陈羡生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为我选,我还以为你要我自己选?”
颜清嫣然一笑,表情神秘,她悠然地从众多姹紫嫣红的花丛中,选了一束最白洁的白玫瑰给他。
颜清说:“陈警官,这束花赠给你,谢谢你送我回家。”
陈羡生迷茫地接过花。
颜清请他喝茶,对他说:“陈警官,你不要过于自责,前几年我丈夫被撞死的案件,今年就会水落石出,我一定会手刃凶手。”
陈羡生急问:“谁接管了?”
颜清起身,背对着他:“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不是警察,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他答应了我会帮我,我也会相信他会做到的。”
陈羡生皱眉沉思,胸口仿佛堵了一口闷气。
一种作为警察职业道德的羞愧涌上心头,公安局不仅破不了案,还将人民拒之门外,这实在难堪和令人愤懑!
可现实仍旧是残酷的,不知道像颜清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在苦苦坚持,在苦苦寻觅真相。
颜清打断陈羡生的深思,她问:“陈警官,你还在市公安局上班吗?”
陈羡生无奈地摇头:“我被调走了,目前在松岭区派出所。”
颜清毫不奇怪,她叹一口气,轻抿略微浓稠的茶:“陈警官,我早就猜到了,你这样正直的人,在北都待不长久。”
陈羡生苦笑:“连你都对我们失望了,这北都市还有什么希望呢?”
颜清并不附和他的话,她面容清俊通透,目光炯然,说:“黑到极处,便是光明。总会有人敢于打破这黑暗,我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