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唯独这后花园,地处偏僻,幽静宜人。
花园的花朵,缤纷浪漫,随着白楚之拉出的曲调,随风而舞。
少年的白楚之,身姿挺拔,白衬衫干干净净,墨黑色的头发,乖巧而蓬松。
修长白皙的手,自信熟练地拉弦,表情轻松,步态沉稳。
这是一首欢快的曲子,曲调轻快,旁听的白晗,高兴地拍起手。
“别坐在地上,凉。”白楚之拉完琴,伸出手,面容温和地拉白晗。
远处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快速地跑过来。
是女佣蔡瑶,她惊愕地看到白楚之牵着白晗的手。
她俯身,乞求道:“少爷,老爷刚刚在找您。”
这个少爷自然是叫白晗,以前府里的人惯性将他们分开来称呼,叫白楚之“大少爷”或者“楚少爷”,叫白晗为“二少爷”或者“晗少爷”。
这一称呼让白承宗非常生气,他大发雷霆,严厉呵斥“白府里只有一位少爷,再乱叫,逐出白府!”
白楚之神情恍然,他放开白晗的手,温柔地对他说:“小晗,去吧。”
看到哥哥转过身,孑然的背影映入白晗的眼眸,如一把小刀,细细地割伤他幼小的心。
他主动拉住白楚之的手,清澈的眼睛凝视他:“哥哥,你和我一起走。”
一边的蔡瑶心惊担颤,她听到有脚步声,一看,向这边走来的是白承宗!
她吓得浑身冒汗,在白承宗走到面前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白承宗视线首先落在白晗握住的白楚之的手,他凝神,面容温和地呼喊白晗:“小晗,到我这边来。”
白晗不得不走向他,眼神却停留在白楚之身上。
白承宗剜了一眼紧跟在身后的段温洵,指着跪在地上的蔡瑶,严厉问:“今天是她值班看护少爷吗?”
段温洵点头:“是,老爷。”
白承宗冷漠哼了一声,下命令道:“逐出去!”
蔡瑶无力反抗,她默默地哭泣,随后被段温洵叫来的保镖,一路上拖走,赶出了白府。
在白府工作,你可以不用有功,但绝不能犯错,一旦犯错,后果不堪设想。
丢失工作是一方面,更为灭顶的是,被逐出的人,在北都市将无立足之地,所有的公司都不敢雇佣。
而这个佣人蔡瑶,只是在整理家务时没看住白晗,让他跑出去,和白楚之玩了一会儿。
如果白晗只是跑出去玩,那她还不至于被逐出白府。
问题是白楚之。
白承宗对白楚之的冷漠隔绝,是不言而喻的,在他的授意下,整个白府都默契地将白楚之当成空气。
可他,明明是个人。
也只是一个孩子。
白承宗目光锐利,瞪向白楚之,充满了厌恶与嫌弃。
他转头对管家段温洵语气不耐烦地说:“将他带回去,怎么又跑出来了!”
“晦气!”
白晗听到父亲发恨地咒怨了一句。
段温洵带来两个黑衣人,作为管家,他礼貌地伸出手,作出“请”的意思。
白楚之背上小提琴,目光凝滞,神情哀伤,被白承宗重新关进了“牢房”。
白承宗面色严肃,冷酷至极,他紧牵白晗的手。
“爸爸,我想和哥哥一起玩。”白晗似乎带着不满说。
白承宗蹲下身,摸白晗的头:“小晗,别叫他哥哥,白家只有你一个少爷。”
“可——”白晗想说什么反抗,却被白承宗直接无视,他强硬地将白晗带走,带到属于他的光怪陆离、纸醉金迷的豪门世界。
十岁那年,白晗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父亲对哥哥白楚之的厌恶。
白楚之如同犯罪的囚徒,被父亲白承宗高高在上神情睥睨地审判,用一种冷漠的暴力折磨他。
少年白楚之低垂的眼眸,被迫离去孤单的身影,让他记忆尤为深刻。
记忆里,父亲是一个真正冷漠无情而又理智绝顶的人,整个白府,除了对自己偶尔微笑以外,更多的是严厉、冷酷地板起脸。
连对母亲叶惜蓝也是如此。白晗从未见过父亲牵,或者挽起母亲的手,两个人虽然在同一屋檐下,享有“白氏夫妇”的名头,实际上,比陌生人还要疏远。
白晗隐约感觉到父亲想把母亲排除在外,不让他和母亲接触。
实际上,白晗的这一感觉是对的,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白晗就被白承宗只手抢夺过来。
婴儿时期的白晗咿咿呀呀,好不容易能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温柔的母亲,反而是一个板脸严肃的男人,婴孩自然被吓得嚎啕大哭。
叶惜蓝母乳断供之后,白承宗直接断绝了她的母亲身份,他把儿子白晗带在身边,由他言传身教,培养他成为一个正统高贵的白府少爷。
一阵风刮过来,破旧的秋千咿呀地发出晃动,那首哥哥白楚之在他十岁生日,为他弹奏的曲子,好像混在风中,重新被他拾得。
手机微信的信息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发信人是顾以安:白总,睡没?
白晗直接电话回过去:顾先生,我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