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一杯!来来来!”郑玉喆喝的有点高,脾气也跟着高了,冲着角落里走神的服务生喊,“叫你呢小白脸!倒酒!”
包厢很大,坐满了十来个人,里里外外一直有服务生进出拿酒。
今儿个是郑大少爷生日,人说了,酒随便开。
被叫小白脸的服务生还在发呆,另一个送酒的男生路过他的时候拽了他一把,低声喊:“左池!郑少爷喊你倒酒呢!”
左池歪了歪脑袋,回神了似的,从他手里接过酒,板板正正地走到郑玉喆跟前,弯腰开酒,托着瓶身倒了半杯,笑眯眯地说:“郑先生您的酒。”
郑玉喆不好男色,自己长得俊,总让漂亮小gay盯上,落下看见好看的男人就膈应的毛病。
这么多人里就左池最好看,他看不惯,一会儿指使左池倒酒,说他倒错了出去重新拿,等人回来又说要喝别的,嘴里不干不净,最后一杯酒全泼到左池脸上,骂他是“卖屁|股的”。
左池也没生气,看着脾气特别好地又拿起一瓶酒,脸上还是笑的,弯着腰问郑玉喆想要的是这瓶吗。
这年轻人笑的忒好看了,郑玉喆越看气越不顺,说不是,让他滚出去重新拿。
“哦,”左池站起来,拍拍衣服,“您稍等。”
郑玉喆这一等,酒没等来,反倒把程泊等来了。
程总张罗着一群人上楼去,说郑玉喆没请他就是不给面,他准备好场子了,今天高低热闹一回。
打了个岔,在场的谁也不记着刚才那一出,还有那个出去再也没回来的服务生。
酒色散场,程泊一个一个送到门口,安排人给这帮爷整回家去。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墙上的挂钟时针刚好跳到“2”上。
沙发上躺着个服务生,沾着酒渍的外套随便扔在办公桌上,扫倒了上面的帆船摆件。
男生上半身踏踏实实地陷进深灰色沙发里,腿太长,沙发搁不下,只能虚虚搭在扶手上,脸上盖着的——程泊仔细看了看,好像是他随手扔桌子上的账单。
“今天怎么想过来了?”程泊捡起那件衣服挂到旁边,知道他没睡着,又无奈地说:“郑玉喆办事没数儿,你跑他包厢去干什么。”
再回头,账单被拿在手里,左池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这双眼睛眼珠太黑,晚上看简直要融进夜里去,其实很漂亮,只不过没有情绪的时候太暗。
程泊没什么文学素养,每次见了都要在心里说一句“鬼似的,瘆得慌”。
这种想法持续了不到两秒,左池就笑了,笑起来就不像鬼了,特招人喜欢。
他翻个身枕在自己胳膊上,侧躺着看程泊,声音有点刚睡醒的含糊,听着乖。
说出口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直接叫程泊的名字,摇了摇手里的账本:“来玩儿。”
程泊很自然地理解这句话,开玩笑说:“你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我锁门了啊。进来干什么,查我的账?我可不敢让你查。”
这句话显得两个人非常暧昧,还带了色|情的暗示,明里暗里在说他们关系不一般。
左池直直看着他,声音里的含糊没了,总有点笑意的尾音像在嘲笑程泊的小心思,在说他蠢。
“你觉得呢。”
“……我找人收拾郑玉喆了,别生气,小祖宗,”程泊说话的时候摘了手表,外套顺手挂在了一旁,紧绷的衬衫将身材勾勒的很清晰,“让人知道我在这里边干什么,我还怎么见人。”
嘴上这么说,动作上却没去锁门。
左池有段日子没来了,他不会干扫兴的事。
左池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之前太多事要做,他今天才腾出空回来查监控。
过了快两个月,早就覆盖了,他什么都没找到。
当时怎么没问个名字呢。
“叫什么呢……”左池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什么?”程泊已经走到左池前面,主动矮下身。
左池没让他动,他今天不是干这个来了,鞋尖踢了踢程泊的膝盖,说:“困了。”
“……你来我这儿就是为了躺沙发上睡一觉?”程泊脸上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
左池没看他,打了个哈欠,特认真地说到时间要睡觉了。
程泊吸了口气,还是没明白左池这一趟是干嘛来了。
他总跟不上这位的脑回路,也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左池和同龄人不一样。
这些也就在心里想想,程泊一边说着带左池去酒店睡,好歹有张床,一边好脾气地把刚脱了一地的布又挂回身上,转头的时候左池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
走路也没动静。
不是个鬼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