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槐序关上门,走到李荔的面前,李荔还在哭着,一双眼睛通红。
池槐序抱起李荔来到沙发旁,将李荔放下,然后蹲在地上,仰头看着李荔,伸出手,轻轻地把她擦掉眼泪。
“怎么了?怎么哭了?”
李荔没有说话,只是流泪,泪水一滴一滴地砸在池槐序的心里。
池槐序站起身,坐在李荔旁边,轻轻地将李荔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李荔的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李荔的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后来,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李荔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先是梦到了母亲的葬礼。
棺椁里的母亲闭上了双眼,面容沉静,穿着一身白色寿衣,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不对的,母亲,她不喜欢白色,她喜欢绿色,浓艳的绿色,她会穿着一件绿色的裙子,在父亲给她建的小花园里,就着春日和煦的阳光与醉人的微风翩翩起舞,她身上绿色的裙子飞旋,一边跳一边发出如黄鹂般清脆的笑声。
父亲建的小花园…父亲…父亲…
李荔梦到了她的父亲。
她梦到了父亲宽大的肩膀,温热的手掌,坚实的胸怀。
他总是那样温柔,满含爱意的默默眼神注视着母亲。
用那慈爱温暖的眼神看着李荔。
但李荔恨他的父亲。
当母亲伏在他的尸身前痛哭时,当母亲在无数个漫漫长夜里悲伤流泪时,当她被其他的孩子嘲笑没有父亲时,当她因为没有父亲而被学校的老师针对刁难时,她总是很想问一问父亲为何要用自己的命换他人的命,为何明知自己水性并不好,还一定要下逞英雄?为何要抛下母亲与他?
但是当她来到那墓碑,前看着用石刀一笔一笔,刻出的,父亲的名字时,她突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只是讷讷地站在那里望着那一块小小的碑。
高大的父亲就长眠于此,变成了一块小小碑,变成了一块冰凉,不会给她任何回应的碑。
但她还是梦到了父亲,她梦到了父亲还穿着离开时的那件衬衫,静静的站在李荔的面前,还是像离开时那么年轻,鬓发乌黑。
他任由李荔对他捶打咒骂,只是那双宁静温柔的眼睛里充满着痛苦和悲伤。
画面一转,李荔又梦到了当年集训的时候的那条漆黑的楼梯。
她走啊走啊,一直走不出去,那楼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漫长。
她便用力地向前跑去,突然脚下一空,重重地摔了下去。
李荔从梦中惊醒,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大口喘着气。
这时,她突然感到了手心里温热的触感,她往下一看,是池槐序的手。
昨天李荔睡着后,池槐序将她放在沙发上,帮她盖上了躺毯子,梦中的李荔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眉头一直皱着,手紧紧地抓着毯子。
池槐序在沙发旁的地上坐下,伸手抚平了李荔皱起的眉头,又将毯子轻轻地从李荔的手里抽开,把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他就这么趴在沙发上,看着李荔,迷迷糊糊地也睡着了。
朝阳顺着没有拉紧的窗帘缝漏了进来,照在池槐序的脸上。
李荔突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心。
她将脸贴在池槐序的手背上。感受着他的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槐序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睁眼便看到静静注视着他的李荔。
脸一下红了起来,问道
“怎么一直在看我呀?我没流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