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锦川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位千金大小姐,可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她还有一柄杀人的枪。
“行行行,你厉害,”他琢磨着,“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她对上孟锦川的双眼,忽而反应过来,孟锦川的‘怕’说的是什么。
宁楚檀默然:“也不是不怕,就想着自己是救人,也就没什么怕的了。”
她救的是自己的爱人。
孟锦川盯着她看了又看,小声道:“你离他远点。”
“什么?”她不解。
对方的话没头没尾的,她刚刚走了神,也没听清楚,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离顾屹安远点。”他重复着。
尤其是将‘顾屹安’三个字着重点出。
宁楚檀眉眼微沉,她记着孟锦川在警署的时候,对顾屹安虽说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打心底的欣赏。这次他的祸事,还是多亏了顾屹安。这般说法,是有些不识好人心了。
她不虞:“你的麻烦,还是三爷给解决的。”
孟锦川无言以对。
“三爷身上带着伤。”宁楚檀压低声音,“江湖上的麻烦事,是要命的。”
他愣了一愣,这事儿,之前没人与他说过。孟署长也只是与他说,惹的麻烦解决了。
这解决的手段,原是如此凶险的。
不过,人情的事,一码算一码。
“为什么?”宁楚檀问。
她想,孟锦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落下这话头。若是说争风吃醋——
宁楚檀上下打量着孟锦川,从对方那干净的眸子里看出来,他压根就没这意思。
孟锦川吞吐着:“我听说,他拿你和我父亲做了个交易。”
他看着不像是说笑的。
“三爷,拿我做交易?”
“嗯,我听着我父亲说的话,”孟锦川解释,“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至于什么交易,我问了,父亲也没和我细说。”
他只以为宁楚檀是让人哄骗了。
宁楚檀低着头,若有所思。
他的处境很是艰难。每一步,都是刀尖行动,孟署长那等老谋深算的人,与之打交道,怕是极费心神的。顾屹安的身后没有旁人,不管大小危险,他只能一个人去搏。他与孟锦川不一样,孟锦川有孟署长替他盘算,那些肮脏的麻烦事儿,孟署长半分都不舍得让孟锦川沾染上。
可是,顾屹安呢?
她很担心他,那样鲜血淋漓的危险,她不想他再面对。
拿她做交易——
他该有多难啊。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让孟锦川知晓。而孟锦川的提醒,也是好意,她也不需要与之辩驳:“我明白了,我这头还要迎送宾客,就不和你多说了。”
“好,你听着就行。有什么事,你与我说一声,往后也算是一家人了,别客气。”
他听过宁楚檀与宁家老宅的矛盾。
“嗯。”宁楚檀目送孟锦川离开。
刚刚孟锦川说的话,到底是留在了她的心底,她想去见一见顾屹安。
宾客散了后,宁楚檀又回了医院。
宁先生吹了一天的冷风,果然是着凉了。
宁楚檀匆匆赶去病房。
宁家三少,在病房里守着,不过昨夜里没怎么睡,今天又起得早,连番劳累,纵是身体还不错的少年人也坚持不住地闭眼打呼。
他睡得沉,就斜趴在床榻前,连宁楚檀进屋的声音也听不到。
宁父头疼,睡也睡不下,靠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在听得开门声,就睁开眼,虚声招手:“楚檀回来了。”
宁二少身子骨不好,他打发了人去好好将养,本也不要明瑞在这儿守着,可宁明瑞执拗,便就只能顺了他的意思。
等到宁楚檀走近了,他打量了一番人,人虽面有疲惫,但气色上尚还好。
“给明瑞盖个厚毯子。”他指了指宁明瑞。
宁楚檀点头。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宁父轻语。
她坐在另一旁,看着眼前的父亲。发丝凌乱,额上包裹着白色绷带,眼皮子些微红肿,看着更显老态。
宁楚檀给他搭脉。
宁父笑着任由女儿诊脉,他盯着宁楚檀,突然开口:“你和顾三爷的关系,挺亲近的。”
宁楚檀搭脉的手顿了顿,她不知道该如何与父亲解释。
毕竟她有婚约在身。
这般看来,她倒是如戏文上所言的,朝秦暮楚。
“楚檀,”他轻轻咳了一声,“你离他远点。”
宁楚檀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