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风铃,叮铃作响。
她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确实是清瘦了许多。
宁楚檀的视线半晌没有挪开。
太过直白的目光落在顾屹安身上,自然令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循着目光看过去,从那虚开的门中,对上一双秋水瞳子,他端着杯子的手微顿,但很快便神色如常地点头示意。
她发现,自己的心里骤然出现了一丝隐秘的欢喜。
宁楚檀低头看着自己手边的咖啡杯,里头的褐色咖啡在汤勺的搅动下,卷起一道道的波纹,就像她心坎间起伏不定的情绪。
她捏着小勺子,当勺子在咖啡杯中转到第八圈的时候,她忽而停了下来,起身走向那道虚掩的门。
宁楚檀走至门边,轻轻叩门。
叩门声在耳边响起,听得人心头发慌。她顺着门缝看进去,四目相对。
“三爷。”她喊道。
顾屹安抬了抬手,示意她进屋。
宁楚檀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入屋之后,她顺手就将门阖上。门扣上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宽敞的包间变得拥挤而又安静。
这一方天地,只有他们两人。
她不该将门关严的,只是,现下再去开门,颇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故作淡定地在顾屹安的对面坐下。
淡淡的一股玫瑰味流淌着,她看了一眼放置在一旁的燃香。
原来江云乔身上散发出来的玫瑰香气,并不只是喷了玫瑰香水,而是混杂了这一缕熏香,难怪会那般浓郁。
“这香,你若不喜欢,可以灭了。”他说。
宁楚檀摇了摇头:“并不讨厌。”
顾屹安问:“想要喝什么?”
“刚刚已经喝过了。”桌上放着两盏咖啡杯,还有一块精巧的小蛋糕。
那块蛋糕并未吃上多少,只是食用它的人却甚是任性地将小蛋糕切成了一截一截的,看着就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
“同孟少爷一起?”
“嗯。”宁楚檀点头,盯着那漂亮的咖啡杯,杯壁处印着一抹淡淡的唇红,“刚刚,江小姐是同三爷吵架了吗?”
她的话问得略微突兀,顾屹安抬眸看向她,尚未回答,沉寂的气氛让宁楚檀觉得心虚,屋子里的玫瑰香突然变得讨厌了,她的手指悄然抠着桌边,圆润的玻璃边沿,是冰冷冷的。
“谈不上吵架。”顾屹安忽而笑了笑,耐心解释着,“云乔性子傲,有时候不想听一些话,便就会这样。”
宁楚檀也想不到顾屹安会如实回答,轻声道:“三爷和江小姐的感情很好。”
或是青梅竹马?
顾屹安似乎听出了她话语里的未竟之言,一时间兴致盎然:“我作为她的兄长,总归要让着点。”
“三爷,可以尝尝它家的可可,味道还好。”宁楚檀注意到顾屹安手边的美式,垂眸低语。
她记着,上次他便就伤了胃,美式太刺激,还是少喝为好。
顾屹安看过去,点头应道:“好。”
他手边的美式,其实没有喝多少。
“上次的案子。”
“上次的案子......”
顾屹安和宁楚檀的话甚是恰好地撞在了一起,同一个话题。
两人相对一眼。
“三爷,您说。”宁楚檀抿唇一笑。
顾屹安并没有透露很多,只是简单地告知,这一桩案子牵扯到了一起陈年旧事,要查的东西比较多,阿罂土的事,是人为,但究竟涉及多广,还需要查证。案子在短期内是不能破案的,等到有了最后的结果,他会详细告知。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似这一桩案子是手把拿捏的小玩意。但是既然还牵扯到了陈年旧事,只怕是麻烦重重,再加上涉及颇广,舜城里的势力本就是盘根错节,他的身份又敏感,稍有差池,怕就是性命攸关了。
宁楚檀突然有些心疼人。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她忍不住脱口道。
“不必,”顾屹安面上神情柔和,“上次忘记和你说一声谢谢。”
“嗯?”宁楚檀疑惑。
顾屹安的手指搭了下手臂处:“你说的穴位,很有用。”
他一脸正色地道:“你喜欢什么东西?算是我的谢礼。”
暗香浮沉,他好像是在哄她。
宁楚檀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内关穴,很有用。所以,他这段日子,大抵是没有好好休养的。
她的心绪乱哄哄的。
“我的医术挺好的。”她忽而开口道。
顾屹安并不明白此话何意,却还是点了点头,肯定道:“宁小姐的医术,我是认可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宁楚檀的聪慧之名,他也是听过的。
“替你看病,可以吗?”她说。
她的意思是要当顾屹安的专属医师。
顾屹安目光幽幽,这是一个令他意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