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凫实在虚弱,小葱便扶她下去休息了。宋濯和小鱼都还是孩子,谭明姃也就没有顾忌地将两个人请到了饮雾阁中。
两个人都一口气喝了一大碗当归生姜羊肉汤,发了汗,面色才红润了起来。
谭明姃明面上是不关心辰州周边的政事的,因此也装作不熟悉的样子询问宋濯的家世情况。
宋濯应该是从小读书习武,为人端方,秉性和善,知礼知节。现在冷静下来了,谭明姃问什么他就一五一十地答什么。
“家父宋朋义任荆湖南路经略使,家中有父母兄长,都在邵州。小人一人在辰州求学。”
经略使乃是掌军的要职了,宋朋义任荆湖南路经略使,虽然上任在邵州,但辰州也是他管辖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为何全家老小都在邵州生活,却让幼子宋濯一个人在辰州。
说起这个,宋濯明显有些羞赧:
“只是为了求学,我听闻韩松年大官人在辰州办了家学壁侗书院,请了张鸿熙先生教做文章,韩松崇先生教琴技。因此央求父亲准允我来了。”
小鱼还抱着那个汤碗意犹未尽,听见宋濯说求学的事情眼睛亮亮的,赞叹道:“阿濯学问做得特别好,鸿熙先生也很喜欢他。”
宋濯跟害羞了,抬眼去看谭明姃的神色,见她眉眼和善神色可亲,听小鱼夸他还笑了,笑起来就找不到眼睛。宋濯心中放松了些,轻轻地推小鱼:“你不要这样说。”
“我又没有说错,先生是经常夸你的文章啊。”
谭明姃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小鱼:“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阿濯说的啊,”小鱼理所当然的样子,“文章做得好是不能在书院里面说的,其他人会妒忌。所以阿濯得了夸奖开心了,就会和我说。”
“你!”宋濯唰地站起来。脸都羞红了,可是小鱼一个字的假话都没说,他“你”“你”了大半天,也反驳不出来,只能泄了气坐下。
谭明姃简直笑开了花,紧接着问:“那你们是朋友咯。”
“是。”宋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那你是为了他打了张程了?”
宋濯犹豫了一下,也承认了:“我看章程挥刀,大夫先生和小鱼都没有看到,我担心他们受伤,就用石头打了他……”
“哪里来的石头呢?”
宋濯着实回忆了一会儿:“我今天在城中,刚好就看见张程在打阿凫姐姐和小鱼。我当时立马就想要寻一个趁手的武器,应该是那了……锦花巷外面菜贩压布的石头。”
“那石头现在在何处呢?释燕回来了没。”
小葱回答道:“我收起来了,解鸢姐姐见了就要拿给温先生去了。释燕姐姐已经回来了,现在井那边和温先生一起。”
谭明姃点了头,再看两个少年,因为说到打斗的事情,脸色又都暗了下来。特别是宋濯,他是真心的相信是因为自己扔的那块石头,张程才会暴毙而亡。从小读圣贤书,做文章,仁义礼智信牢牢记在心里,如今受伤却有了一条人命,宋濯没有发疯已经是心志坚定了。
谭明姃心里不忍,但现在也不敢对两个人承诺,只能模糊地劝慰他们:“你们两个先好好地用些餐。现在我府上的大夫还在研判张程的尸首,他未必就是因为你而死的。吃了饭我腾出两间屋子,你们睡上一觉。阿濯为了朋友义无反顾,知州大人和经略相公说不定还会称赞你呢。”
温葳蕤和释燕也是午饭后来给谭明姃回话。两个人都断定张程的死绝不是因为被石头击中受伤,显然就是因为中毒。
只是说到是什么毒药时,释燕不擅此道,而温葳蕤犹豫了一下。
“在下看来,应当是博落回。”
“博落回?”小葱就站在一旁,听到这个名字倒吸了一口气,“这不是前几日先生开的方子上面的药吗?”
“正是。”温葳长叹一口气,心中觉得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