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刚考入顶尖音乐学院的苏宜总是恐慌,为什么其他同学的技艺如此高超?尤其班里还有比她年纪更小的选手,她感到焦虑,可老师秉持的是放任的教学态度,而许萍和苏峻正谈离婚,因为财产分割达不成合意闹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搭理她。
苏宜找不到人倾诉,每次蹭完隔壁学校的心理课,就背上小提琴去不远处的公园练习。
她很喜欢宫崎骏的动漫,专门扒了那个夏天的谱子。
曲子名字虽叫夏天,调调却像冬天,总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
她心情本来就不好,拉着拉着,更难过了。
然而祸不单行,下一秒,她就被抢劫了。
苏宜的小提琴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她诧异、慌乱,尖叫着追上去,结果摔了一跤,膝盖立刻肿了一个血包,疼得她眼泪直流。
抢琴的人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苏宜坐在地上看伤口,头顶金光灿灿,明明是个好天气。
不知过了很久,阳光被挡住,视线里多出一双白色运动鞋。
苏宜抬起头,看见一张英俊的中国人的脸。男生穿一件灰色卫衣,额前留着碎发,眉宇清秀好看,手里拿着她的小提琴。
他蹲下身,把琴递过去,一双桃花眼多情又温柔,“别哭了。”
那一瞬间,苏宜听见心跳在耳边回响。
拉回思绪,苏宜想起下午在病房拉《那个夏天》时的情景。季谨川为什么没有直接打断推门而入?
没有姓名,银行卡转账是没法成功的;她的琴盒上可没有苏宜两个字。
如果他真不是那个人的话,他怎么知道她名字怎么写?
等了半晌,那边都没有回复。
苏宜咯咯笑。
路雪拿筷子指她,“老实交代啊,一直笑什么呢,问你又不说。”
“遇见个有意思的人。”苏宜打哈哈过去,“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你要是回来发展,邵恒怎么办?跟你一起回来?”
“他算那根葱?”苏宜翻了一个白眼,“我们分手了。”
“什么?”路雪嘴巴张成O形,“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
“就前几天。他背着我跟苏烟见面,被我发现以后还说啥,苏烟优秀又漂亮,我偏见又小气。什么大家又不是小学生,还你跟我玩就不准跟别人玩。”说着说着那口气又咽不下去,“我直接让他滚!”
“靠,他有病吧!”
两人集中火力吐槽了邵恒大半天,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人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
“那你之后准备干嘛?进乐团?还是当独立艺术家?”路雪问起她以后的打算。
“暂时还没什么头绪,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好,慢慢考虑清楚,以后咱们可以经常见面了!”
苏宜莞尔,举杯,“来,庆祝一下!”
“干杯——”
中介效率很高,第三天就帮她找好了房子,是一间单身公寓,大平层,精装修。苏宜东西不多,搬家非常迅速。
直到警官打电话来让她参与第二次调解,苏宜才想起来刘应舟那事儿还没完全结束。
那天的消息发过去以后,季谨川再无回复,苏宜也没在意,他的朋友圈只显示一条线,看样子就没发过动态——
无趣。
到了派出所,季谨川和季冬霖都不在,来的是见过几次的钟助理。
双方告诉警官他们已经和解,她也不打算再申请鉴伤,事情到这里终于告一段落。
刘应舟脸上的伤好得快,等许萍他们出差回来,已经只剩下一点印子了。
当被问起怎么搞的,刘应舟瞥一眼苏宜,摸着后脑勺心虚地说:“打篮球不小心磕到了。”
两位大人没有怀疑。
许萍听说苏宜要搬出去住,才知道她这次回来是打算常待。
当年她和前夫离得非常难看,苏宜虽然跟她,两人却没有一起生活。许萍离婚后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她的关心。等终于得空,她才发现自己和女儿之间已经有了的隔阂——苏宜似乎不再依赖她。
她从小独立惯了,很有自己的想法,许萍没劝她住家里。
“你那男朋友呢,跟你一起回来的?”
“已经是前男友了。”
许萍一怔,“吵架了?”
“也不全是。”
许萍说:“两个人走到一起,本来就是相互磨合的过程,别总是一点不如意就说分手。”
“行了。”苏宜打断她,“留着教育刘应舟吧,我你是管不了了。”她谈恋爱永远讲究一个顺心,如果只会带来烦恼争吵,那还不如早点了断。她一向好聚好散。
许萍无奈叹气,沉默了几秒,又问:“退团的事,你爸知道吗?”
“还没跟他说。”
“妈妈支持你的任何决定。只是有点可惜,当初好不容易才进去的,就这么退了?”
“我们体验派的主旨就是什么都去尝试一下。”苏宜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用劝了,爸那边我会找机会跟他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