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初淮立刻一个电话打过去,余砚棋那边仍旧打不通。
好像刚才发消息给他的人从未出现过。
“段初淮。”李知意提醒道,“喜欢归喜欢,别忘了你是干什么的。”
一月二十七号。
今年本来打算让余砚棋去他家过年的。
段初淮在系统内毫无目的地走着,他在这个系统里生活了二十六年,曾经他也向往过系统外的世界,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清楚他身上应该承担的责任。
李知意也一样,在大义面前,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
段初淮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里,电梯前还是一如既往地拥挤,他等了好一会儿才进了电梯。
“初淮回家了啊?最近工作累不累?”
“看看初淮这孩子,真有出息啊。”
“是啊,一表人才的。”
……
邻里热情的招呼让他逐渐找回了自己,他礼貌地挨个回应。
推门进屋,姜怀清正在餐桌上用电脑备课,段顾北坐在她旁边看报纸。
问声抬头,夫妻俩异口同声:“怎么瘦这么多?”
“最近确实瘦了。”段初淮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他这一个多月瘦了二十来斤,闲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就自动冒出来一堆破事,他只能强迫自己工作,只有工作的时候他才不会去想那些事。
晚上即将入睡的时候,会失眠,成宿成宿地睡不着。
贺川城看他都快没个人样了,勒令他必须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外面很冷,屋子里暖气很足,段初淮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薄大衣。
“你就穿这么点衣服来的?”姜怀清皱起眉看着他。
段初淮打量了一下自己:“哦,从医院刚出来,不冷。”
“遇到事了?”段顾北把报纸放下,推了推眼镜。
“算是吧。”段初淮说。
姜怀清和段顾北看着他,罕见地没拿他开玩笑,耐心等他的下文。
段初淮久久没说话。
姜怀清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手边,段初淮拿起来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段初淮以前不管遇到什么大事也没像现在这样。他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每天应对生老病死,难以接受生命不再的他每天都郁郁寡欢。
接触LAP这些事之后,他最颓废的一次是王子凡殉职的那次战争。
他和王子凡也是同学,那次战争有很多他在乎的人离去。
“又要打仗了?”姜怀清一脸担心。
她心疼这个唯一的儿子,从小到大,他承受了太多本不该他承受的,系统里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嗯,如果成功的话,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段初淮没什么情绪。
战前会议已经开了很多次了,二月十四号涉及Govern的幕后主使,没了主心骨,组织的其他成员就好清理了。
“最后一次?”姜怀清问。
“哎,”段顾北阻止道,“细节就别问了,隔墙有耳。”
姜怀清瞪了他一眼,眼圈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了。
段初淮为什么无缘无故突然回家。
他刚进门的时候,姜怀清就有心理准备了。
“段初淮,你这小兔崽子!”姜怀清抑制不住眼泪,带着哭腔喊道,“打完仗给我早点回家!不回来我就没你这么个儿子!”
段顾北搂过姜怀清的肩,轻轻拍着:“好了好了,别哭。”
“我这两天在家里陪你们吧。”段初淮说。
姜怀清哭的更厉害了。
段顾北拍了一下桌子:“你个小崽子到底会不会说话!”
段初淮起身脱掉外套,把袖子挽到手肘,挤出一个笑:“到饭点儿了,我给您打下手。”
吃饭的过程中姜怀清问了他一大堆问题,他耐心地挨个解答。
深夜,段初淮躺在床上,依旧是失眠。
凌晨两点,他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这种寂静的夜,对他来说是凌迟。
他还记得之前在宿舍,他每次睡不着觉这么看着天花板的时候,余砚棋总会招欠地说一句:“你这样子跟死了一样安详。”
想到这,段初淮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门外响起敲门声,段顾北的低语从门外传来:“知道你没睡,出来喝口。”
段初淮和段顾北用权限出了系统,去了之前余砚棋和朋友吃的那家火锅店。
这家店24小时不打烊,但是凌晨两点多店里人已经很少了。
“说说吧,什么事这么难以启齿,我看不只是要打仗了吧?”段顾北倒了一杯酒推到段初淮眼前,“难不成是怕死?”
段初淮被气笑了:“我恨不得赶紧死了。”
他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喝慢点。”段顾北又给他到了一杯,笑道,“你啊,有什么事都自己抗,你也跟李知意学天下第一?”
段初淮摇摇头,喃喃道:“我跟他比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