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带她走，我何苦掺和其中！】武长生立刻回应道。
【你倒是个多情种子！】冯无敌暗骂道，【我看她现在好像受了功法反噬，你带着她就是带着个累赘！】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她还是会死，那你带她走的意义又在哪里？】
【别和我说什么你能从这十万大军中杀出去，除非你能把你师父喊过来！】
【你要真能把天通道人喊过来，此前也不会用心神之力联系我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硬撑着吗？】
【冯前辈，有些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武长生回应道。
【现在想来，应该是自从我答应保护周世空之后，就已经踏入了局中，即便我不想，也会有人推着我走到现在这一步。】
【我所能做的，只有尽力活下去，然后去弄清楚一切！】
【如果她死了，很多事情我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答案！】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之后，你的家族会如何，你师父会如何！】冯无敌怒声呵斥。
【人这一辈子弄不清楚的事情多了去了，即便是你师父也一定有搞不明白的事情，你又何苦纠结于此，更何况有些事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把她放下来，我带你回慕凉城！】
心神传音只是一瞬，但这一瞬却让武长生梦回五年之前。
……
光景七年，秋，岐山。
是日，秋高气爽，风轻云淡。
天通道人负手立于崖前，望着长天，不知作何思想。
“师父，徒儿体内真气已满，按照典籍记载，当明悟本性，踏入圆满之境。”
武长生垂首问道：“可我按照前人经验，却始终无法突破，不知这是为何？”
天通道人转过身来，笑呵呵地说道：“你看到的都是前人的，那并不是你的，自然无法突破。”
“那什么才是我的？”武长生愣了一下。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天通道人缓声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之本性，各不相同。”
“有人贪财，有人爱色，有人慕名，有人逐利，有人眷恋红尘，有人归隐山水……”
“亲友和睦是路，妻离子散也是路，心胸阔达是路，睚眦必报同样是路。”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是哪种人，你想走哪一条路？”
“我是哪种人？”武长生怔怔道，“我想走哪条路？”
“对。”天通道人微微颔首，“你的资质全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些年你随为师游历江湖也不缺见识。”
“你本不该困于此境，但这一路走来太过顺风顺水，致使你无法明悟本性。”
“难道我要下山去找寻困境？”武长生愣了一下。
“哈哈哈……”天通道人捋须而笑。
“不用想那么多，你该吃吃，该喝喝，正常练功即可。”
“即便一时无法突破，也不必为之烦恼，不然恐怕会滋生心魔。”
“等有一天，你遇到了某个人，或者是碰上了什么事，想通了，明白了，突破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闻言，武长生忽然抬头问道：“师父，那你帮我算一下，那一天还有多久？”
“等到了那一天，你自然就知道了。”天通道人微微摇头。
……
天京城外，寒风凛冽，雪花飘摇。
【现在，就是那一天吗？】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想走哪一条路？】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军阵，武长生心底不禁反问自己，【明明只需要放下，我就可以活下来，回到慕凉城去过舒服的日子。】
【可回去了又能有几日舒坦呢？】
【师父的期盼，父母兄弟姊妹，苏沐雪……】
自暮秋时节下山以来的所有事情，都在武长生眼前一晃而过。
“速速束手就擒，留尔等全尸！”
那将军大吼一声，打断了武长生的思绪。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冯无敌传音问道。
【冯前辈，我想，我找到自己的路了。】武长生抬头看了一眼漫天风雪，忽然笑了起来。
冬日里的天果然是黑得很早，此刻不过申时半，夜幕竟渐渐拉开了。
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是阴沉的天穹之上，此刻竟是星光点点。
风雪之中，一道星光从天而降！
武长生沐浴在星光之中，干涸的丹田内忽然涌现出无穷无尽的真气。
这些真气顺着他经脉自动游走起来，瞬间便打开了中丹田，然后是上丹田……
武长生闭上双眼，右手举起微微一握。
那满天星光，好似都被他握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