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里断联这期间,许朝也断断续续给他微信里转了不少钱。可这倔驴一分钱都没有收,家里一个许之一个许海峰,两个人的性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许之趴在阳台上点了一根烟。他把眼镜摘了下来,眼前的一片立马变得模糊起来,老旧的居民楼和绿意盎然的树木在此刻也只是一些被糊上一层马赛克的色块。
这已经是他没去学校的第二天了。
嗡——
裤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这已经是许之半个小时之内收到的第十通电话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按下接听键:“我不是说了不回学校吗?”
“是我。”
许之拿烟的手僵持在空中,他把手机杵到面前一看,屏幕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小酒窝。
“你被校长通缉了,”宁渊说,“回学校认错吧,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怕个鬼啊。”许之朝着窗外吐了一口烟,“我爸我爸,谁都要看他脸色...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
“爱回不回。”
当初许之刷礼物让宁渊唱【两只老虎】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有钱了不起吗’这句话能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
十分钟后,许之还是选择了往学校走。
这个时候又有些下雨的苗头了,雨滴落下来挂到许之的眼镜片上,他“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把眼睛摘下来擦了擦。
雨打在树叶上,发出“啪嗒”的响声。
雨势越来越强烈,许之没带伞,便换了一条路走。
这条路是一条小巷,直穿过去就能到白杨中学的后门。但这条路除了能遮雨以外就找不出第二个优点了,因此许之也很少走这里。
巷子里没有灯,这个时间点许之就只能靠手机电筒的光向前走。许之一直走到前面传来一阵猖狂又带有挑衅的笑,他才放慢了步子。
三个小混混堵住了他的去路,个个嘴里都叼着一根廉价散烟。
带头的是个一身痞气的黄毛,他朝着许之的脸吐了一口烟,劣质的尼古丁味扑面而来。
“喂,给哥们儿点钱买包好烟抽抽呗?”黄毛指示两个小弟堵在许之身后,不让他有一点退路。
“没钱。”许之蹙眉,他绕过黄毛继续往前面走。
“你不是白杨投资方的儿子吗?”黄毛把人拉住,“这点小钱你是拿得出来的吧?”
两个小弟一声不吭,但从表情上来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黄毛挑了挑眉,把手伸到了许之的面前。
“乞丐要钱还知道磕头呢,你怎么不先给我磕一个?”
话音刚落,黄毛的表情就肉眼可见的变得扭曲了起来。他一拳打在许之肚子上:“你他妈骂谁呢?”
许之倒吸了一口气,倒也不甘示弱,他一脚踹在对面的命根上,直接把人踹倒在了地上。
“你个臭傻逼,下死手是吧…”
黄毛冲着两个小弟使了个眼神,许之顿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
“小心!”
许之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讲话,就感觉脑袋被什么重物砸了下来。一瞬间,大脑和眼前的一切东西都变空白了。
他只知道后脑勺逐渐湿润,随后看到肇事者张皇失措地往巷子外跑。
砖头掉在地上,碎了一个角。
许之闭上了眼,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他只能很强烈的感受到耳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再度睁眼,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晒得许之的脸有些发疼。
他是被一股强烈的消毒水味弄醒的,这哥们儿没什么特长,就是鼻子特灵敏。特别是对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很敏感,一闻到就会觉得不舒服。
房间门被推开,一个身着护士装的女士走了进来。
“醒了?”护士一边说一边查看他脑袋的情况,“能被人砸晕,第二天中午就醒,看来身体素质还是蛮强大的。”
许之有些疑惑,偏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他有点儿断片了,记忆还保留在晚上和黄毛打架的时候。
当时黄毛朝他后脑勺扔了个什么东西,后来头疼的厉害,就没什么印象了。
护士收拾完东西之后准备离开,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跑进来一个无比熟悉的人。
“我的妈,”李诚睿一脸惊恐的看着他,“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护士一听差点手一滑把护理用品全部摔在地上,她轻咳了一声,示意他说话注意。
李诚睿尴尬的点了点头,等护士真的离开过后才一个箭步滑到许之面前。
许之活动了一下身子,脑袋被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显得他整个头都有些臃肿。
“你谁啊?”等他看清面前的人之后,问出了一个真诚又疑惑的问题。
短短三个字,李诚睿顿时感到晴天霹雳,刚坐下又立马被这话吓得弹了起来。
“卧槽,这下完了,”李诚睿转身就想出门找护士,嘴里还一直嘟囔着,“这怎么还失忆了?”
看他真的打算要去找护士之后,许之才立马制止道:“停停停停停——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李诚睿一脸无语,转过身时甚至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许之,老子就知道你要搞这种套路。”
“谁让你一进来就咒我死的?”许之笑了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今天是周天,所以李诚睿才有时间过来看他。下午六点之前就得返校上课,许之执意要跟着李诚睿回学校。
脑袋被砸破了一个口子,缝了好几针,再怎么说也被砸出个脑震荡了,这哥们儿说走就走,好像被砸的人是李诚睿一样。
“我的哥,我的亲哥,”李诚睿强行把人按回病床上,“你脑子没事儿的时候你要逃课,脑子有事儿的时候又要回学校,你这伤到脑神经了吧?”
“混蛋,我一会儿又是你妈一会儿又是你哥的,”许之一把拍在李诚睿的脑袋上,“再过一会儿我是不是就得成你亲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