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铭微张开嘴,想给个否定答案。
但一对上那双圆眼,自己就像中邪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会开心的,这世界上唯一能让他开心的小狗已经不在了,他哪有理由开心。
而池渔作为自己的劲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小渔的死讯,他更该开心不起来的。
但他就算不开心,他依旧震惊于这种新奇的体验。
这世界上居然真的会有人类试图让自己愉悦,哪怕是以汇报工作的形式。
他开了那么多次会,包括今天下午也一直在开,明明自己那些下属汇报工作时同样认真,但他们的目的与池渔似乎很不一样,前者是为了上位者的赏识,而后者,似乎只是为了让上位者开心。
陆宜铭这时候倒真有些好奇,这位小少爷在陆家忍辱负重的,到底图什么?
小渔还是没等到陆宜铭的回答,对方就像一团冷雾,淡淡扫过去,那样凝重,却什么都不留下。
他看到陆先生兀自站了起来,绕开自己,走向浴室。
“陆先生,你要去洗澡了吗?”小渔不懂就问。
陆宜铭脚步没停,只轻浅地回他:“关你什么事。”
小渔忽略了对方话语里的轻视,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跟上陆宜铭的脚步:“你要是洗澡的话,我可以跟你一块儿吗?”
以前自己是小狗,有时候会被送去宠物美容馆洗澡,有时候是美容师上门来帮自己洗,但没一次是跟陆先生一起的。
如今自己成了人,总能跟陆先生洗上澡了吧!
陆宜铭推开浴室门的手骨节泛白,随即闪身进门,快成残影,且没两秒浴室门就被关上了。
“砰”的一声,决绝如叛逆期少年摔门。
他进浴室后,沉闷的声音才传出来:“回客房去。”
说完这话后,陆宜铭锁上门,转身看向侧边的全身镜,果然,耳根又红了。
他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池渔主动上门,在陆家当牛做马,不会是为了勾-引自己吧?
陆宜铭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对方在暖房里跳舞的模样,虽然只有个背影,但他能看出来,对方腰很软,且细,哪怕藏在宽大的T恤中,也能随着胯部的甩动叫人看出轮廓。
他闭上眼,晃了晃脑袋。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池渔这人果然恶劣且可怕,才来庄园两天,没被自己磋磨不说,还反过来害他优柔寡断。
陆宜铭扯扯唇角,脸上却没笑意,如果自己父亲还在,这时候恐怕得说自己纠结小事,没点能成才的样子了。
……
陆宜铭从浴室里出来后,打眼就看到了池渔正侧卧在狗窝处,抱着小灰驴,盖着小毛毯,眼睫阖上,已经睡着了。
陆宜铭:……
这人果然没听话,非得留在自己房间。
既然人家已经睡着了,那陆宜铭也就无心再管。
卧室灯光熄灭,又是一夜。
次日,陆宜铭还跟往常一样,先于闹钟时间醒了过来。
他又下意识想喊“小渔”,这是他每天清晨确定自己尚且拥有小狗的习惯——小渔年龄超过10岁之后,他做这件事做得更为笃定了。
但第一个字都没出来,他就收住了自己的声音。
家里哪有小渔会应他呢?
只是陆宜铭还来不及感慨小狗的离去,他就听见自己身边传来一声脆脆的“早上好”。
陆宜铭几乎是从床上弹射起来的,他坐着,眉头又蹙起:“你怎么在这儿?”
“我醒了,就在这儿等你起床。”池渔笑着回答,跟之前一样,他坐在地毯上,手抱住膝盖,身体一晃一晃,看着并不无聊。
陆宜铭注意到池渔身边没有手机,也没有别的电子产品,他似乎真就只是坐在自己床边,等着盼着,没一点分神。
“等我干嘛?”陆宜铭声音僵硬,他倒是想让自己冷峻一些,但晨起脑子还不清醒,他还做不到对一个陌生人颐指气使,提问都似循循善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