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虽是这样说着,视线却往一旁的丫鬟身上瞟。
丫鬟垂首而立,隐约能见到额前一块淤青。
“她动手了?”瞧见丫鬟身上的伤,骆弦羽有些意外,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光芒。
“不知道夫人从哪里学的招式,妾身们娇弱,自当经不起夫人的拳头,还好有丫头们护着,只是苦了她们,挨了夫人一顿拳头。”杨熙若一副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模样,双眼带着委屈,看向骆弦羽。
骆弦羽沉默了下来,眼底的波澜逐渐隐匿,漆黑一片,看不出丝毫情绪。
过了片刻,骆弦羽吩咐了一句:“金戈,送她们回去,叫个大夫来看看。”
杨熙若也愣住了。
纪樱落动手打人,这件事她本来就不占理,杨熙若口中说着是自己的错,句句却指向纪樱落无理取闹,骆弦羽非但不责怪纪樱落,居然叫人送她们离开。
众人还想哭诉,掰扯掰扯纪樱落的不好,只是骆弦羽已经下了命令,显然是将心完全偏在了纪樱落这一边,哪怕她不占理,他也未有丝毫责怪,反而处处维护。
这样一来,这些侍妾们心底愈发不是滋味,尤其是朱砂,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骆弦羽命令已下,朱砂再不甘心,也只由得丫鬟搀着她,离开了骆弦羽的屋子。
众人走后,骆弦羽的目光再次落在屋外的一池清荷上,目光幽深。他记得,穆雅风不会武功,也从未听闻,她学过武功。
难不成,嫁入骆府的穆雅风是假的?
骆弦羽心中一凛,扬声唤道:“木戈。”
一名黑衣侍卫从屋外走了进来,抱拳道:“城主。”
“去一趟逐风城。”骆弦羽道。
木戈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他们的对话,他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中,骆弦羽的意思,他自然明白。他要他去逐风城调查,这个嫁过来的穆雅风到底是真是假。
虽说相貌是一样的,难保世上有相貌相似之人,穆雅风是萧南行的心上人,萧南行未必会真的舍得将她送过来。
“属下遵命。”木戈颔首道。
杨熙若等人离开了骆弦羽的院子,朝着各自的住处走去。
路上,朱砂咬着牙说道:“熙若姐姐,你说城主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穆雅风都动手打人了,城主居然半句责怪的话都没有,难道我们就该白白挨这一顿打?”
“她是主母,我们不过是侍妾,哪有为侍妾责罚主母的道理。”杨熙若心底气得牙痒痒,脸上半点不露端倪。
“我们也就算了,本来就是卑贱出身,挨一顿打算什么。可姐姐你不一样,若非这个穆雅风,这骆府当家主母的位置,迟早会落到姐姐的头上。还是姐姐沉得住气,换作是我,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碧玉道。
碧玉是她们当中样貌最差的,能爬到如今的位置,全凭着一张嘴。
她话里话外都在为杨熙若鸣不平,实际上在挑拨杨熙若和纪樱落的关系,想让她做出头鸟。
她们当中只有杨熙若是大小姐出身,要不是仰慕骆弦羽,自愿当他的侍妾,以她的身份,做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绰绰有余。
杨熙若如何不知道碧玉的心思,在心底冷冷笑了一声,面上却露出难过的神色:“城主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只怕从今往后,这偌大的骆府,再也容不下我们。”
“熙若姐姐说得对,今日夫人还扬言要吹城主的枕边风,将熙若姐姐送出府去。”紫苏低声道。
她是四个当中最怕事的,要不是被朱砂她们撺掇着,她可不敢跑到纪樱落面前叫板。她本来不想掺和这件事,但如果她不抱团的话,就会被她们孤立、欺负,日子会更加不好过。
紫苏的话音刚落,杨熙若的脸色就冷了下来,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那也要看她能不能吹这个枕边风,我可听闻城主至今没碰她,新婚之夜都没在她的屋中睡。”青鸾凉凉说道,满面嘲讽之色。
一个女人在新婚之夜被自己的夫君嫌弃,说出去都嫌丢人,亏得纪樱落脸皮厚,换作别的女子,早就悬梁自尽了。
“城主到底怎么回事?明面上冷着她,背地里却维护着,我都搞糊涂了。”碧玉皱眉道。
如果骆弦羽真的那么喜欢纪樱落,和纪樱落硬碰硬,也许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城主不愿动她,可有一个人未必能容得下她。”杨熙若忽然道。
“姐姐说的是?”朱砂疾声问道。
若问几个人当中谁最恨纪樱落,莫过于朱砂了,今日她可是被整得最惨,身上被烫得那块皮,至今火辣辣地痛着,衣服每摩擦一次,伤口便痛一次。
“骆轻霜骆大小姐!”碧玉福至心灵,提高了声音,说道。
骆轻霜是骆弦羽的姐姐,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外面行军打仗,抵御外敌。两人虽是姐弟俩,性子一点也不相似,骆弦羽温润如玉,骆轻霜却是张扬跋扈。
当年穆家叛城后,骆轻霜对穆家恨之入骨,如果她见到穆雅风,定不会轻易容下她,到时候,可有穆雅风的苦头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