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季尘出门给先生买了件十块钱的短袖和一条二十块钱的裤子。
先生特地找了个地方理了乱糟糟的头发，出发前还把多年没洗的脸洗得干干净净，短袖有点大，裤子有点长。
两个人走在去公园的路上，先生一直吵着路边的橱窗看。
“先生，你在看什么？”季尘打趣道。
先生不说话，两个人一路走进季尘从小到大捡瓶子的公园，在湖边看着游船。
“我去上个洗手间。”先生说。
季尘带着些许惊讶给他指了洗手间的位置，平常两个人在一起，先生一口一个“撒尿”，从来没说过这样文雅的词。
不消片刻，先生回来了。
“阿尘，我教你的东西，你还记得多少？”先生忽然问道。
“字，还有哪些话，我都记得。”季尘回答。
“我一直教你，做人要顶天立地，可我没有做到，我是一个软弱的人。”先生说。
在这样的境况下说这些话其实是格格不入的，可季尘没有多想，他说：“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死了，所以在我心中，你不软弱，反而是个英雄。”
先生笑了起来：“英雄渡苍生，我哪算什么英雄。”
“我觉得是就行了。”季尘说道。
“嘴倒是越来越贫了。”先生没好气地说道。
“你说过，不要企图欺骗别人，我说的是事实。”说话间，季尘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声音。
像是好奇，又像是惊呼，他转身尽力吵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好像是几个穿着黑衣服戴着帽子的人正在往这边走。
“先……”另一个字还没出来，季尘就听见“扑通——”一声，身边的人已经跨国栏杆跳进湖里。
季尘瞪大了眼睛，他甚至连惊呼都忘了，毫不犹豫顺着先生的轨迹跳了下去。
“有人落水了！”
“那小伙子下去救人了，快来人帮个忙啊——”
“……”
周边的声音嘈杂不已，季尘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先生救上来！
可他忘了，他从来都没有学过游泳，他凭着本能吵着先生扑过去，用双手拖着先生的背尽力把他的头送到湖面以上。
“阿尘，放手！”先生挣扎着说道。
可季尘整个人背埋在水里，他听不见这微弱的叫声。
湖里的救生船来了，远处的警察站在栏杆边上，看着救生船把两个人拉上去。
“季予书，十二年，你可算出现了！”警察看着手中的通缉人物画像，一脸肃穆地看着先生。
先生像是没听到警察的声音，失了魂一样坐在原地，看着另一旁接受急救的季尘。
“这个年轻人是报案人？”警察转头问同事。
“应该是，报案人说他是经常在公园里捡瓶子的流浪汉，今年十八岁，可我想不通，明知道这是个通缉犯，为什么要下去救他？”另一个警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