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脉什么府?
修真界的人说的这都是什么黑话?完全听不懂呢!
卫兰歇初来乍到的脑袋瓜里一片浆糊,可又不能表现出什么破绽,人在心虚的时候往往会表现得很忙,于是他夺过石狮子爪中的黢黑汤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药苦的舌根发麻,他皱了皱眉,那句“阿爹在”回荡在脑海里。
关切,温暖,带来泰山般的安定感,可这话是对原主说的,不是他。
这是原主的父亲,并非是他的。
外人或许会被一模一样的皮囊所蒙骗,可父亲与之血脉相连,又朝夕相处,难道也觉察不到一丝异样?
卫兰歇并不敢确认。
他无法预计自己暴露身份后会引发什么后果,但怎么想都不会太好,只能低下头去不吭声。
漆黑的发丝垂落,掩着他苍白的侧脸,显出几分破碎和倔强。
老须弥眉压眼,手上的动作却趋于轻柔。
“我知你不甘心,同是瑶执弟子,旁人都可以引气入体而你却不能,看着他们一个个考入内门又修炼得道,心里一定不好受。”
瑶执?这两个字在那些妖鸟口中也提到过。
卫兰歇怔了怔,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相关线索,又听老须弥道:“可掌门府君既说你生来灵脉淤堵,在寻到破解之法前切忌揠苗助长倒行逆施。”
卫兰歇:“我——”
“阿还少爷你就听须翁的吧。”石狮子只当他要出言反驳,跟着劝阻道:“感知天地清气固然不易,可不能运转为己所用也不算入道,强行运气就像引海潮入沟渠冲击堤坝,沟渠有损堤坝也受损,总之就是损伤惨重,总不能每次都靠放血疏通吧!你这身子骨也吃不消啊!”
卫兰歇选择闭嘴。
“须翁须翁,你看阿还少爷他知错了。”石狮子憨厚的当起和事老来:“你莫心急,气坏自己的身体就不好啦!”
老须弥叹了口气。
屋门外,天穹低垂处,依稀有巨影无声沉落。
天空明亮了些许,呈现出薄薄的银灰色,老须弥似有所感,转身往屋外走去。
“呀,天晴了。”石狮子道:“须翁,这就走了啊!你不跟阿还少爷多待一会儿?父子俩难得见一面——”
“也不知道能晴多久。”老须弥絮絮说:“我还是抓紧些的好,阿还先交给你照顾。”
他言出即行,掩上门,室内便只剩下了卫兰歇与大头石狮子。
卫兰歇穿好衣服,瞅着外面闷声划闪的诡异天色,匪夷所思道:“这天也算晴?”
“在雁荡山算好的了!”石狮子说:“以前这山上是成天成天的伸手不见五指,雷电乱劈,动辄失火,唉,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
“好啊。”卫兰歇不得不跟上他跳跃的思维。
石狮子人模人样的将火盆端进来,丢了个番薯进去,然后蹲在一旁掰爪子。
卫兰歇觑了他良久,慢慢道:“不瞒你说,我好像把脑袋撞坏了。”
“不不不,你本来脑子就不太好使。”石狮子头也不抬。
卫兰歇:“?”
“你除了长得好看,别的那是一无是处。”石狮子戳人心窝子毫不留情:“我甚至觉得你撞完脑袋比原来还聪明点了呢。”
卫兰歇:“......”
老须弥在的时候,卫兰歇一整个很紧绷,但跟这石墩子独处,对方先天不足的很明显,大概是发现不了什么,卫兰歇有所松弛。
“我忘了不少东西。”他小心翼翼道。
石墩子果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你忘了啥?”
“比如......你为什么叫十三幺?”卫兰歇说。
“须翁给我改的,其实我还是更喜欢我的原名。”石狮子一梗脖子。
“你原来叫什么?”卫兰歇道。
石狮子面露羞赧之色:“鄙姓石,兄弟中排老三,素日爱读书,所以我叫——”
卫兰歇:“石三——”
石狮子“昂”了一声,脸上的期待呼之欲出。
那个“书”字到嘴边,被卫兰歇咽回去,他幽幽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占我便宜?”
“怎,怎会!”石狮子抓耳挠腮。
“我看你是个妖怪,叫十三幺挺好。”卫兰歇哼道。
“果真亲父子,猴精鬼灵连说的话都一样!”石狮子愤怒道。
它嘴上这么说,却依旧把烤熟的番薯捞出来给卫兰歇递过去。
番薯火候刚刚好,皮一剥就下,馅儿金黄绵密,入口甘甜,卫兰歇狼吞虎咽的吃了一个,感觉亏掉的气血稍稍回补,接着问道:“我跟我爹为什么会在此处?”
“须翁是雁荡山的守山人,你是瑶执的外门弟子,不在此处在何处?”
“瑶执很厉害吧?”卫兰歇套话。。
“当然,那可是修真界的头把交椅,出过的神仙大拿数不胜数,不知道多少钟鸣鼎食之家挤破头的要把娃儿送进来。”十三幺说。
“我灵脉淤堵,这资质也能入瑶执?”卫兰歇揣度。
十三幺道:“当初你们父子流落银潢山脚下,瑶执的掌门府君相中了须翁能镇住此山,作为条件交换才破格收你入瑶执外门。”
忆起那些妖鸟适才进山时的惊恐情状,卫兰歇疑声道:“这山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