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围巾,零对路明非轻轻地说着谢谢,在别人的视线中离开了安珀馆,只留下她那可望而不可及的背影。
“路同学路同学,你和那名同学认识吗?”
李恩淑又跑了过来,缠着路明非问东问西的,好似归巢的鸟儿那般叽叽喳喳。
可也不是很烦人,毕竟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学生会六名部长中的某位,在二楼平台上敲了敲麦克风,“恺撒有几句话跟大家说。”
议论零和路明非的声音,在部长讲话之后低落了下去,无论这两名新生的组合多么耀眼,恺撒才是这间学园里真正的明星。
恺撒沿着旋梯登上二楼,站在麦克风前,先是扫视全场。
“第一天来到这间学院的时候,我有些失望,因为这里人太多。”
“我期待的卡塞尔学院,不是热闹的市集,而是奥林匹斯山的顶峰。”
“因为真正的精英,永远不会是大多数。”
这开场真是冷得有如制冰机,透着居高临下的嘴脸。
‘路明非’想这家伙如果早生一百年大概会跟希特勒混,变成一个法西斯。
而他首先要抹掉的,就是他看不上眼的那些废柴。
真不知道这样的家伙怎么能是合格的领袖,除非混血种的社会里个个都是力量至上主义者。
只是接下来恺撒忽然笑了,他笑起来就特别得灿烂:“好在今天安珀馆的客人并不多,只是新生中最优秀的一批。”
静了片刻,掌声如雷,有人使劲地吹着口哨,新生们更是神情激动。
这是殊荣,难怪恺撒邀请了他们,因为他们被恺撒看作是同龄人中最出色的。
唯有路明非,依然在角落里无悲无喜地吃着蛋糕,宛若《亮剑》里面去聚仙楼吃席的魏和尚,边胡吃海塞边和李云龙说着悄悄话。
“这小子说啥呢?又擦鼻涕又抹眼泪的。”
“没听全,好像说想他妈呢。”
诸如此类。
倒也应景。
芬格尔说的没错,奇兰没办法和恺撒相提并论,欲扬先抑这种再俗套不过的把戏,竟然能把新生联谊会代理会长感动得使劲鼓掌。
只不过更离谱的,是芬格尔在那边热泪盈眶,如果路明非没听错的话带头鼓掌的也是这货。
难怪芬格尔偏要来安珀馆呢,说是陪路明非彼此好有个照应,现在看来更像是递投名状以表忠心。
示意大家安静,恺撒微笑着继续说到:“我听过很多关于恺撒·加图索的传闻,也就是我本人,眼高于顶的贵公子、唯实力论者、女生收割机……我本人挺喜欢这些称号,但必须向我台下的女友解释一下,最后那个称号是误传。”
诺诺耸耸肩,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路明非心想你还是有所谓比较好毕竟耸耸肩这个动作就挺矫情的。
“当然,我和学生会都一直在强调精英理念。精英,那么令人厌恶的一个词,在这个崇尚多元的时代,精英论者就像法西斯主义者的残余那样令人不悦,”恺撒收回了笑容,“可我亲爱的各位,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么?为了那些平庸者的赞美,说你是理性、开明、包容的人么?或者你们准备竞选美国总统或者英国首相?”
满场哄笑,恺撒却没有笑。
恺撒的确不该笑,因为二战时期不论是美国还是英国,都可以把意大利打得哭爹喊娘。
“不!你们是来战斗的!这里就是你们战场的开始!”恺撒忽然高声说,“在那个保卫人类的战场上,我们要面对的是噩梦里才会出现的怪物,会有流血和牺牲,那里不讲政治也不讲平等,哪里能说话的只有你们的武器,和你们的意志!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上战场!只有最优秀的人才有资格防御你的后背!只有最优秀的人才有资格战死在这里或者带着勋章离开!弱者,应该在家里看看电视,聊聊他们的平等和多元化,幸福地死在床上。那么要上战场的你们!愿意听谁的号令呢?”
“恺撒!恺撒!恺撒!”
学生会某个干部振臂高呼,也不知道他是恺撒请来的托儿,还是这家伙真的众望所归。
“不,是你们!”恺撒缓缓地说,“是最优秀的我们!”
掌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
所谓的精英们开始狂欢。
路明非忽然想起鲁迅先生的话。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路明非只觉得他们吵闹。
“真正的精英,会被世俗看作疯子,好比尼采,他死了。因为世俗是不能容忍和他们不一样的人的!他们也不能容忍精英,因为他们愚蠢!”恺撒高举手臂,一字一顿,“现在!欢迎各位!加入疯子的群落!”
从刚才开始,内心深处便有什么声音回响的路明非,明白正面者为什么要安排这样的桥段了。
正面者想要塑造恺撒这个角色。
塑造那样的飞扬跋扈,却还是不令人讨厌的贵公子形象。
就好像熊熊燃烧的太阳,他自顾自的东升西落,你只有权决定要不要跟着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