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点了点头,示意顾西城继续说下去。
顾西城道:“八位掌位人能力大不相同,在总部的四位善于运筹帷幄,也即算术。而我们离、坎、兑、巽,需要面对的是镇妖驱魔之事,更擅法术。”
华无恙将手中的杯盏放下,随意地问了一句,“师兄这么容易就将我们交了底?”
顾西城散去了几分沉痛,笑笑,“檀兄与你我都是历经生死的关系了,底细早已交代差不多了。是吧,檀兄?”
檀不破却没有他预期中的反应,而是一脸复杂的神色。
从凶兽朱厌那儿毫发无伤救出了自己,可以窥见华无恙的深藏不露了,那底在哪儿犹未可知,但顾西城……
“我以为你们更擅以法宝辅以财力,交代的是家底……”
檀不破艰难开口。
“咳咳。檀兄莫要误会,巽为风,风如刀割,故师妹她武艺超群。坎为水,上善若水,我呢确实不擅长打打杀杀的事,但是循迹闻人此事无人能及。”顾西城解释道。
檀不破不解地看了看华无恙。
“师兄说他擅长找人找东西。”华无恙说道。
“我知道,既然这是专长怎么竟还找了两年半?”檀不破戳了戳顾西城的心窝子。
顾西城哑然了。
过了许久才开口:“虽然我擅此道,但是以水为媒也需要一个大致的方向。我母亲是外地嫁到顾家庄的,她来自北方寒苦之地,我便循着这个方向找了过去,从许多条水道中感知到她的气息,就追寻了过去。”
“师兄还是应该少依靠些法器,多锤炼法术为好。”华无恙语重心长,表情却淡淡。
“你用的法器也不少吧?”顾西城反击。
“至少我擅武。”华无恙平静回复。
“呃。顾兄,要不再说说令慈的平生事迹,以及为何你要偷偷摸摸将她遗体运出?”檀不破打断师兄妹的拌嘴。
“还有,逸君的遗体现在在何处。”华无恙补充道。
“遗体我已运回顾家庄,与我父亲共同安葬。”顾西城坦然回复。
“那顾兄怎么又回了连湘镇?”檀不破疑惑。
“唉,说来可笑,我母亲的平生事迹,我所知便是她来自北方,或许是一个叫做浑夕的地方。我依旧不知道为何所有人都以为我母亲已故,然后她会出现在离宁安如此遥远的地方。所以,我想再来找找看线索。”顾西城苦笑道。
“师兄寻人需要以水为媒,可遗体所在处并没有水。”
华无恙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顾西城。
顾西城点头,“半年前,我终于找到了连湘镇,我能感知到她就在那儿,可任凭我如何寻找,都没有半分她的消息。直到,某天开始,有个宅子产生了异象。”
“异象是因为画妖获得了巨大的能量,得以脱离画轴。而关键的补天石,不是师兄给龙大富的吗?”
华无恙言语如刀刺向顾西城的咽喉。
顾西城却不抵挡,任由刀锋抵在自己的脆弱处。
“确实,如若不是因这巧合,恐怕你们来了,我还在无头苍蝇一般寻找。”
感受到华无恙和檀不破还在盯着他,顾西城继续说道:“那儿毕竟是个人来人往的小镇,我不能像在顾家庄一般随意挖掘,感知到母亲的气息我已是心急如焚,就在小镇到处散财问询。当时有人对我母亲的形象描述得同顾家庄说的一样,我就将身上最值钱的补天石给了出去,反正那也是路途上我意外获取的,再珍贵也不如我母亲的消息贵重。”
“师妹,似乎对这补天石特别上心?”顾西城目光探究地看向华无恙。
华无恙没有否认,问道:“师兄还记得是在哪儿得到补天石的吗?”
“应是明州府,一家当铺内。”顾西城答。
“知是谁当的如此贵重法宝?”华无恙又问。
顾西城用扇子一点桌子,原本的沉重一散而尽,现在只有满口的八卦语气。
“我也好奇谁会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当了,便问了问当铺老板,说是一个高挑清秀的女子。”
华无恙道:“女子?”
顾西城又摇了摇扇子,“这么出挑的身材,他本以为是北方人,却说着江南当地的方言。”
华无恙道:“哦?”
“逸君的事情还没说完呢,怎么又开始说什么补天石了?”檀不破插嘴道。
顾西城两手一摊,“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既如此,你们伤重刚愈,先好好休息吧。”
华无恙一句话便没有预兆不带留恋地转身出门。
留下两个病号面面相觑。
……
夜深露重。
屋顶上,一个白衣劲服的人举着酒壶对月独酌,与黑色的背景格格不入。
“伤刚痊愈,不宜喝酒。”一抹碧绿翠影轻飘飘地落到了白衣人身边。
“药酒。刚刚小森醒了一会儿,硬往酒里泡了个澡。”檀不破打哈哈道。
“本不想再让你插手画妖的事,没想到你会和我师兄走到一块儿。”华无恙也坐了下来。
“华大人,顾兄所说的,几分真几分假?”檀不破看着惨淡的月色,眼中有些迷茫。
“半真半假。”华无恙看了眼快要躺在瓦上的檀不破,“师兄说过,好看的人嘴里往往没有真话,而他,是自诩天下第一的美人。”
“哈哈哈。”檀不破看向华无恙,“我觉得顾兄这句是真话。”
“我也觉得。”华无恙将一个小锦囊抛给了檀不破,“这个给你家小森吃,恢复得快。”
檀不破看着金丝银线的锦囊,眉眼弯弯,“谢了。”
“历经生死的同伴,不必道谢。早点歇息吧。”说完,华无恙一个跃身消息在黑夜中。
“同伴?”
檀不破对着明月一碰杯,一口饮尽壶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