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峰的麦子已经割了好几个轮回,秦寒彻长大了些,也被沈云清要求在私塾读了有一年的书了。
只是这秦寒彻不怎么爱读书,天天上学就像在逼他上工,说是自己极讨厌学堂,问他为什么,又支支吾吾不开口,小脸皱在一起,又想要落泪。
这小子,也太爱哭了。
沈云清最见不得他这样。
每次秦寒彻哭,沈云清一开始还会哄,后来次数多了,秦寒彻一哭,沈云清就抱着手看着他哭,要么就忙自己的事,不去管他。
这小子有时候见他不理人,还要故意弄点动静,假装摔倒或是假装磕到,哭得更为大声。
沈云清一下就识破了他的小心思,更不理他,就等他躺在地上哭闹。
真是……越长越不听话了。
沈云清最近在山脚寨子中找了一份工,是给赵家的小儿子当剑师,教赵家小儿练剑,薪水还算不错。
这日,沈云清从赵府出来,去私塾接秦寒彻,刚一进学堂,秦寒彻就扑到他怀里,哭得极为大声。
沈云清蹙眉,怎的又哭了?
问秦寒彻,秦寒彻也不认真答,只是哭。回去的路上,才抽抽搭搭地和沈云清说身上痛,沈云清掀开他的衣角查看,最后才发现秦寒彻的脚底不知为何磨出了水泡,红肿得厉害。
秦寒彻哭着说,是学堂的同学,一开始想和他玩,但是因为自己有些认生害怕,就躲着那同学,结果那同学就使坏,给秦寒彻鞋里放小石子,还说敢把石子的事告诉别人,就要揍他。秦寒彻更为害怕。
说完,秦寒彻又抽抽噎噎起来。
沈云清听了,看着秦寒彻被欺负了也只知道哭的样子,心中火气更盛,着急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就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遇到事情除了哭不知道反抗,不欺负你欺负谁?”
秦寒彻听到沈云清不来安慰自己,自己反而得了骂,更为伤心,突然就红着眼梗着脖子大吼:“我都受伤了,你还骂我!我讨厌你!”说着鞋都不穿,就要跑开。
沈云清一把就抓住了他,秦寒彻扭动着身子,拼命晃动胳膊,嘴里还大喊:“讨厌你!我不要你!”
沈云清听了心中更是火冒三丈,他一把扯过秦寒彻,把他反夹在腋下,扬起手就要打他。
秦寒彻嘴中喊着:“你打!你打!你这么讨厌我,当初就不该捡我!”
……沈云清听了,突然停了手。他放开秦寒彻,冷冷一笑。
“好,是我不该捡你。”
“你就在这儿呆着,别跟着我回去了。”
沈云清兀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秦寒彻一个人在原地,满脸眼泪,衣服凌乱,光脚站在地上。
秦寒彻心中有些慌乱,但自己也还在生气,就独独立在原地,不去跟上沈云清。
不曾想沈云清越走越远,人影已经消失许久,独留自己还站在原地。
秦寒彻心中翻腾不已,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问师尊,可不可以不要再丢下他?
师尊答应得好好的。
可是师尊骗了他。
师尊又把自己丢在原地了。
秦寒彻又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
师尊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秦寒彻在原地等了好久,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月亮高悬在天空。周围有一些路过的人奇怪地看了他几眼,也继续离开了。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后来,路上只有蟋蟀的嗡鸣,还在身边聒噪。
沈云清没有来。
师尊没有来找他。
秦寒彻突然觉得好冷。从脚底板冷到四肢,再到胸膛。
师尊真的不要我了?
秦寒彻终于迈动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