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哈利把坏掉的手镯塞进怀里。
“留影球!原来在这里!”月色下,罗恩和赫敏摔倒了,哈利眼尖地发现一个滚圆透亮的水晶球从赫敏衣袍里滚出,被菲妮的长尾不经意扫了出去。
“快,我们得把它拿回来!”
“还有小矮星·彼得!”赫敏低声道,“你明明把它抓回去了呀,怎么依然丢了?”
哈利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看见自己跑向罗恩他们,跪在斯内普旁边,焦急地和赫敏商量行动,完全没注意,斯内普的手动了一下。
然后,一声呜咽,哈利猛地向禁林跑去。
“我们得过去,”哈利说,“他们晕过去了,不会发现不对的。”
“可斯内普快醒了,哈利。”赫敏抓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但哈利坚定地靠近了,月光下,罗恩和斯内普双双倒地。他能清楚地看见,一个腰包压在了斯内普手下。
“原来在这里。”
也不知道斯内普醒来看见菲妮的东西,会不会把它保管起来。但真要落到斯内普手里,万一没能说服他,事情就麻烦了。哈利蹲下身子,小心把伸展袋抽出来。
“成功了,”赫敏长舒口气,“我们做到了!快回去吧,哈利!”
哈利点头,站起身来。赫敏又说,“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没明白,摄魂怪是怎么离开的呢?”
“只有一样东西能让摄魂怪离开。真正的,强大的守护神。”哈利告诉赫敏自己看到的东西,然后转头,看向禁林方向。
“你认为会是谁召唤的?”
“也许是我的想象,那个人不应该……”哈利起身,为什么不可能呢?大家都说彼得死了,实际他还活着。也许,他的爸爸也一样。
哈利跑了出去。他知道这听起来像疯子的话,但是,万一呢?如果他不弄清楚,是谁在最后救了菲妮、赫敏和自己,他永远不能安心。
赫敏跟了上来。他能感到对方在小心又担忧地看自己,但哈利顾不得了。
“哈利?不,回去,别到那去……”一个声音响起,哈利止住脚步。
“小天狼星?”一道银光闪烁着,他走到树洞前,犹豫一下,揭开了树枝。
“那个女孩,把摄魂怪引走了。”小天狼星被塞在里面,艰难地想要移动。“赶紧,去叫人来。”
夜色昏暗,只隐约可见小天狼星脸色煞白。哈利心里一沉,不到万不得已,菲妮不会主动冒险。尽管那银光模糊到简直看不出形状,哈利还是认了出来,菲妮把自己的守护神也留下了,并且她快维持不住形态了。
“会有人来的,”哈利说,慢慢合上了树枝。“你们都会没事的,我敢肯定。”
“不,哈利……”哈利已经转身了。他要找到那个人,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他,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
他向湖对岸跑去。
*
菲妮沿着湖的方向,不敢有丝毫停下。
寒意越来越近,拖着菲妮克丝的脚步。她跌跌撞撞,落到地上,连飞行魔法也不能维持了。但她还能前进,只要拖延时间,她总能找到转机。
她想起小时候。明亮的樱桃树褪去了颜色,蔚蓝色的天空灰暗了,她又困在那个破旧的麻瓜厂房里,巨大的阴影吞噬她的脚踝、小腿、后腰,直至没上脖颈。
没关系,没什么可害怕的。拉巴斯坦不能再吓住她了,那些癫狂的诅咒、疯魔般的呓语、浸满恨意的谩骂,没有任何意义。她不再害怕了,摄魂怪不能这样影响她。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她彻底脱力了。死神站在她身后,无数摄魂怪包围了她。阴冷几乎化为实质,菲妮寸步不能往前。但是,时间还不够。这不应该,她不该仍旧受这样严重的影响。她明明,已经克服了自己最深的恐惧。
她没意识到自己失血严重,就像菲妮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哭泣。好冷、好冷,我是不是快死了?又一次,她的手……她的手又断了,眼前全是血色。西弗勒斯呢?德拉科、妈妈,爸爸……他们在哪里?
菲妮捂着自己的左手,仿佛受伤的是这里而不是腰腹。她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死在摄魂怪手里,她不能像关在阿兹卡班的食死徒一样死去——她绝不能像拉巴斯坦一样,可悲而无意义地死去,她绝不要成为拉巴斯坦希望她成为的那种人——
“我不想死……”菲妮喃喃着,支撑不住了。魔力在她体内涌动着,自发喷涌而出。她跪倒在地,看着金色的火光亮起,几乎将她吞噬。
“不!菲妮克丝!!!”
一个惊恐的声音呼唤着她。是谁?她向后看去,身子一晃,意识彻底模糊了。
眼前是一片黑暗,和一点微弱的银光。
它在向她而来。
*
哈利站在对岸,对面是倒下的菲妮克丝,成群的摄魂怪,和挣扎着、挥舞着魔杖,拼命往里靠近的自己。
他看到了小小的银色闪光,那是他自己设想的守护神。他按捺着急切,在树丛间反复张望。对岸的银色闪光突然之间熄灭了,他浑身一阵恐惧战栗,现在随时……
“来吧,”他喃喃地说,四处张望,“你在哪里?爸爸,来吧……”
但是谁也没有来。哈利抬头看湖边那一圈摄魂怪。其中之一正放下它的头巾。拯救者应该这时到场,但是这次没人前来帮忙,然后他恍然了,他明白了。
救下他自己、赫敏和菲妮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哈利从树丛后面跳出来,抽出魔杖。
“ExpectoPatronum(呼神护卫)。”
不再是不成形的雾状物,一头炫目的银色动物从他的杖尖跃出。它离开他,越过黑色的湖面疾驰而去。他看见它冲向摄魂怪们,一圈圈跑着,逼得摄魂怪后退、溃散,彻底离开。
它转身,向哈利慢跑回来。鹿角在月光下闪着银辉,哈利终于明白了。他颤抖着,向那只“尖头叉子”伸出手去。